“这不就是收破烂吗?”在李月娥的认知中,旧衣服等于破烂。
“之前蓝岚送来的那些衣服,算是破烂吗?”
白水胭直接把人问住了。
蓝岚送来的衣服,李月娥也得了两套,怎么也说不出来“破烂”两个字,那可是比她以前穿的衣服要好多了。
她长这么大小,唯一一次穿新衣服,还是结婚那天的那套西装。,以及身上这件绿色的军大衣。
说起这个,李月娥又开始心疼:“这大衣,花了不少钱吧,咱们还没挣钱呢,先花出去了,我里面穿着棉袄来着,不穿也冷不到哪去。”
还有头上戴着的狗皮帽子,也是崭新崭新的,暖和的让人有着强烈的罪恶感。
白水胭租了两台倒骑驴,两个人专门挑小区大院进。
衣服都是论斤称,新旧程度不一样,价格也都不一样。
“可别小看收破烂。”干这个,也能干出百万富翁 ,千万富翁来。
她话音刚落,楼上就有人问道:“欸,收破烂的,这里有旧书旧报纸,上来拿一下。”
“……”
“真的要去收破烂啊?”李月娥还是不敢置信。
“你嫌弃?”白水胭想着小李同志要是不想干这个,她也就不勉强了,本来就是搂草打兔子的事情。
“我有什么好嫌弃的,以前在砖厂干活,可比这个还要脏,还要累。我就是觉得你好像不应该干这个。”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挣钱就行呗,万一撞大运,捡漏个古董,咱们可就发财了。”
“你跟我说实话,你想干这个,是不是为了拉帮我们?”不然她实在是向不通,白水胭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家里猫冬,要出来自讨苦吃。
傅焰凛几次三番寄钱回来,寄多少是没人知道,可大家心里都认为白水胭现在肯定是巨宝镇首富。更何况她拿着两份工资,每个月四十多块钱,就算是不花傅焰凛的钱,自己也足够用了。
“你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纯粹是为了自己。”像是她这样好吃好喝的人,四十多块钱的工资,也就勉强够用吧。
李月娥自是不相信,认为她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那你知道收破烂都应该怎么个价吗?咱们根本不懂行情,再说了,收了之后卖到哪去啊?你知道吗?”
白水胭:“送去废品收购站啊,至于价格,就不知道了,不过不要紧,看我的。”
主人家的确是攒了不少旧书旧报纸。
之前远远地看着两个穿着军大衣戴着狗皮帽子的人,女主人还以为是男的,近了才看清楚,竟然是两位年轻单薄的女同志,顿时有些犹豫:“你们收破烂,能抬得动吗?”
李月娥二话不说,一只手就拎起来了那一堆东西,旧书旧报纸加起来足有二三十斤重,她一根手指头,就拎起来了。
她之前在砖厂做工,一次能背二三十块砖头,这点活根本不算什么。
这一下,别说女主人了,就连白水胭都很惊讶。
她找了李月娥跟着来,可不是让她来做苦力的,只是觉得她适合干这个,真的没想到这位竟然这么有劲。
女主人问白水胭:“多少钱一斤?”
“还是以前那个价。”
李月娥瞪着白水胭:“……”可是真敢说。
她知道以前是什么价吗?
“还是八厘一斤?就不能涨涨价吗?之前来的那份,给了一分我们都没卖。”
“那您留着卖一分吧,咱们别勉强。”将称好的东西再放回去,白水胭拉着李月娥就要走。
女主人磨蹭好一会儿,从一分又降到九厘,最后还是八厘钱成交。
两个人又转了几个小区,都是如法炮制。
李月娥全程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究竟是该说白水胭太会忽悠,还是那些人太老实。
“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真的认为你淳朴善良。”现在李月娥只感叹,白水胭的外表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
“我现在不善良吗?又没杀人放火”嗯,放过火。
陈宝根到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白树成砸锅卖铁还她的债,原来的房子一直没钱修,赖在陈本章家不走,据说陈本章媳妇天天跟他打架。
李月娥没注意到白水胭忽然僵硬的脸色。
两辆倒骑驴装得满满登登,白水胭带着李月娥回了家。
是真的回家。
白水胭在平房区买了房子。
三间半旧瓦房,小院不大,正好作为两个人暂时落脚的地方。
“我真是不明白你,既然在城里买了房子,为什么不搬过来住?”
“找工作费劲,我暂时住农村还挺习惯的。”
白水胭的骨子里始终是缺少一点冒险精神的,她偏好安逸的生活。
没文凭,来到城里找工作不容易,改革春风还没彻底吹遍神州大地,做点小买卖无所谓,可买卖做大了,就是投机倒把,北方城市管得严,弄不好是要坐牢的。
还是先把文凭糊弄到手再说。
废品放到了厢房里,衣服拿进了屋。
两个人找了一家饭馆吃了两碗面条,再次出发,下午收获比上午更好。
白水胭一边收破烂旧衣服,一边踅摸着出卖的房屋。
李月娥不知道她的目的,只觉得她对城里的街道小区好像都很熟悉。
却不知道,白水胭在这之前,来往省城和巨宝镇已经好几次了。
赶在废品收购站下班之前,两个人回了家,将衣服放下,上午收的东西悉数装车,直接过去。
国营单位,负责人对不认识的生面孔十分严格。
挑挑拣拣半天才上称。
“废纸八厘,废铁一毛,这些铝片七厘。”
李月娥顿时急了:“别啊,大叔,我们收货都不止这个价了,您不能不让我们挣钱啊?”
“那我也不能光让你们挣钱,反而亏了国家啊。”
白水胭眯了眯眼睛,拎着东西就要走:“咱们明天等站长来了再过来。”
李月娥稍微犹豫一下,就跟着白水胭一起装车。
对方眼见俩人真的要走,连忙把人拦住:“干什么非要等站长在,我又开个玩笑而已。”
他改了口,给了正常价格。
两个人这才将东西放下。
结了账,两个人骑着车子往出走,跟几个同样是收破烂的走了个对头碰。
大头的人,身穿羊皮袄,留着略赛胡子,看起来十分不好惹,他的目光在俩人脸上稍作停留,随即双发擦肩而过。
“你们今天这么晚过来,怎么还收这么少?”
“别提了,遇到抢生意的了,之前经常跑的几个小区,被人截了胡。”羊皮袄盯着白水胭李月娥的背影,道:“敢抢老子的买卖,看老子非把她蛋包打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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