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胭正想问问清楚,沈清岩进来了。

    看到好久不见的白水胭,他双眼倏然亮了几分,随后看到周牧野身边的李月娥,他很不自在的收回了目光,看着准备好的教案。

    李月娥依旧是跟周牧野做同桌,两个人已经是夫妻,反倒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可沈清岩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当初为了一时之气,将两个人调成同桌,自己是爽了,可这却成了导火索,害得李月娥不能再来上学,甚至差点丢了一条命。

    哪怕是现在两个人在一起恩恩爱爱的,可是背后说闲话的人还是不少。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是白水胭那样,认同这样自由的恋爱和婚姻。

    就算是他自己,也觉得这两个人太冒进了。

    不过他不是那种思想不开化的顽固份子。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去埋怨谁对谁错,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想弥补对方,可却无从下手,每次遇见两个人都刻意回避。

    然而课堂上却回避不了。

    沈清岩心中喟叹,他当时太冲动了。

    白水胭说他一时意气肯定要惹祸,他还不信。

    没想到还真让白水胭说中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看了白水胭一眼。

    她倒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妇女代表和食堂主管都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工作,可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就能把这两份工作做得游刃有余,食堂还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实在是很难得。

    要知道,半年前的白水胭还是一个被恶毒后娘完全操控的小白菜。

    今天盛宸曜又跟他妈吵架了。

    贺金花一直看苏婉夕不顺眼,现在看白水胭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更觉得苏婉夕处处不如白水胭。

    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履行那个娃娃亲。

    盛宸曜护着苏婉夕,跟他妈因为这个事,已经吵过不止一次,只可惜,母子俩谁也说服不了谁。

    只能一次次的吵。

    苏婉夕来找他诉苦,她不想看人家母子不和,又舍不得盛宸曜,内心痛苦煎熬。

    他照例安慰了她一番,可当时说着说着就走了神,想着苏婉夕为什么就不能有白水胭的那份魄力。

    要么断了跟盛宸曜之间的感情,要么勇敢积极的表现,获得贺金花的认可。

    哪怕是豁出来了,完全不在乎贺金花,也不是不可以啊。

    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可不就是让自己处处为难么?

    苏婉夕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神,看着苏婉夕,也瞬间想明白了症结所在。

    苏婉夕之所以做不到白水胭那么干脆,就是因为苏婉夕太过善良,舍不得伤害任何一个人。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求着他娶白水胭了。

    沈清岩心中过意不去,他明明知道,这个女孩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善良的。

    “老师,该上课了。”坐在最前排的同学见他一直在走神,不得不出言提醒。

    “哦,好。”沈清岩下意识看了白水胭一眼,将课本翻到本节课要讲的内容上。

    白水胭哪里知道讲台上那个人的心思,她也不关心。

    比起来,让她更惊讶的是田卫红来夜校,竟然是因为她,这实在是很微妙。

    “我妈本来也是不同意的,她说女孩子只要会写自己的名字,买东西卖东西能不算差账就行,可我不甘心,我也想像你这样,有见识,有主意,有担当,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就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她不想再像是以前那样,干在家里等着,由着谷七珍随便将她就这么嫁出去。

    白水胭没觉得自己有多好,按理说,她的思想,她所学的东西,至少应该超前几十年,无奈她没什么野心,做事也比较随心所欲。

    “不管怎么说,愿意从家里走出来就是好事。”白水胭还是很认可田卫红的做法的。

    只是两个人之前没有太多接触,甚至更早之前,田卫红还因为姥姥将傅焰凛介绍给了自己,鼻子不鼻子脸不脸的。

    可她也是真的没想到,那次自己跟傅家冲突,她们一家三口会站到自己身边。

    “嗯,我这段时间正在找工作,以前我妈总说,我们家也没什么靠山,工作不好找,找工作的事情,应该让我以后的婆家操心,可你也没什么靠山,不还是找到工作了吗?所以,我想,我也能行。”

    白水胭汗颜,她食堂的工作还是党向阳帮着找的呢:“那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小姑娘斗志满满:“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大不了从力工临时工干起。”

    真的要是指望未来婆家帮着找工作,她嫁过去之后,就得处处低人一头。

    唐三两来夜校同样是想要提高自己。不想做别人眼中那个“可怜的哑巴。”

    课堂上多了两个文化更低的学生,还都和白水胭关系好,徐英伟心里更堵得慌了。

    偏偏他又没有拒收的权利。

    反倒是何小禾,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

    转天正是巨宝镇大集,几个人清早起来,连饭都没吃,就先把摊子支上了。

    衣服一件件的挂上,款式繁多,颜色各异的衣服,再加上有周牧野卖力的叫喊,很快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看。

    有人一看是旧衣服,立刻要走,可看到挂出来的价格牌,又停下了脚步。

    李月娥没卖过东西,完全不懂推销的重要性。

    白水胭同样没有卖衣服的经验,可她买衣服有经验啊。

    拿着一件灰格子的毛料西服,往一直跃跃欲试却拿不定主意的大姐身上比划:“别光看着,合不合适,穿了才知道,试试,试试又不花钱,啧啧,瞧瞧这腰身,瞧瞧这肩膀,这衣服简直就是为您量身打造的一样,配上您这个发型,简直不要太合适。这颜色多适合您啊,稳重大方,又不显得老气。您看您,个高,肩宽,最适合穿媳妇了,看看吧,穿上之后,这气质立刻就不一样了。”

    白水胭帮着人把衣服穿上,随即又帮着整理领子和袖口。

    拖拉机车头前面挂了一块镜子,她将人拉过去,让她自己对照。

    大姐不太适应,去供销社和百货大楼买东西,哪有这么热情洋溢的人。

    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照了又照:“我这些年,都没买过衣服穿,当年结婚的时候,还是借堂姐的衣服。”

    会这么说,就是相中了,只是过日子节省惯了,舍不得这个钱。

    “那就更要买一件了。就这么一件衣服,够穿好几年的,再说了,这些钱,你就算是买布料都不止这个价格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眼看着过年了,走亲戚串门,穿的体体面面的,才会让人高看一眼,您说是吧?”

    眼角的余光瞥见出现在人群当中的石巧云,白水胭没搭理,继续劝说大姐。

    “那要多少钱呢?”大姐犹豫问道。

    旁边的李月娥正要把昨天定好的价格说出来,白水胭伸手一拦,道:“两块二。”

    李月娥看着白水胭,昨天不是合计好了吗?这件衣服定价一块七,怎么还带临时涨价的呢?这能卖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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