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运动会肇倾期都是平淡无奇地混过去,今年却让糟心事找上门来。

    早知道会碰到这种事,她就不应该对柳芳蓉保留最后一点信任,肇倾期在被围观被审问的时候如是想。

    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

    那天天气空前的热,班里比赛的同学很多,所以莫行就让常安和柳芳蓉去买冷饮水果什么的,但是常安恰好也有比赛,所以就请了信得过的肇倾期代劳,最后就是她和柳芳蓉去买的东西。

    这次肇倾期特地借了三蹦子打算自己送,经过某奶茶店的时候柳芳蓉偏要买,肇倾期想着大家喜欢奶茶的也挺多,就答应了。

    等待期间柳芳蓉突然说让她把车开过来,暴露在太阳底下别把水果烤坏了,于是肇倾期就把钱给她自己转身去开车,买好奶茶就回去了。

    肇倾期找人去门口卸完东西搬到大本营,莫行跟肇倾期拿班费她才想起来找柳芳蓉拿,结果柳芳蓉手一背,毫不知情地问她,“什么班费?东西都是你买的,你找我要什么钱?”

    肇倾期恍然大悟,眼中染上了冷意,语气一下子变了,“我去开车的时候明明把钱给你了。”

    “肇倾期你有病啊!钱一直是你拿着的,你问我要什么意思?班费是莫老师亲自给你的,这是既定的事实。”柳芳蓉突然一脸震惊地捂住嘴巴,“不会吧!肇倾期你不会把班费私吞了吧!”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

    柳芳蓉火上浇油,“肇倾期,你要是缺钱你跟我们说啊,我们会帮助你的,可是你怎么能私吞班费呢?你怎么对得起同学们的信任?”

    肇倾期周身气压很低,“柳芳蓉,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讨人嫌!”

    柳芳蓉不承认,“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污蔑我?你怎么证明你把钱给我了?你不要信口胡诌!”

    一旁刚结束比赛的常安了解情况后脸色铁青。

    “那你又怎么证明你没有接手班费?”肇倾期看着她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冷笑一声,“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柳芳蓉,把钱,给我!”

    像是淬了毒一样的声调让柳芳蓉心里发毛,但是面上还是那副模样,避开肇倾期的质问,“肇倾期,你是不是把班费弄丢了不敢说怕同学们知道,还是不想赔?就算你赔不上,你也应该坦诚,找这种借口算什么?污蔑我又算什么?”

    目光不自觉瞄了两眼肇倾期旁边的常安,她又不知分寸添了一句,“常安哥,你看见了啊,莫老师亲自把钱给她的!”

    肇倾期了然,柳芳蓉搞这种幼稚讨恨的手段的目的就是想要她在班上的名声差,确切地说,是想要常安对她的印象差。

    无脑的女生啊,真的难缠又让人恼火。

    常安冷冷地反问,“所以呢?谁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也没有转交给谁?”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这句话的内涵,偏偏柳芳蓉还是死磕,而且愈发不服气了。

    “常安哥你什么意思啊,你在怀疑我吗?我怎么可能!我一个千金大小姐,我缺那点钱吗?”

    柳芳蓉死死盯着肇倾期,常安维护肇倾期的画面让她火上加火,她咬牙切齿地道,“我家有的是钱!”

    里里外外都是在强调肇倾期的嫌疑。

    “好了!其他同学都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莫行蹙眉,脸色难看,“肇倾期柳芳蓉,你们跟我来。”

    问了一下午都徒劳无功,柳芳蓉死咬不松口,而莫行深知肇倾期的为人,他当然猜出点苗条,只不过,什么证据都没有,现肇倾期还背着更大的嫌疑,他无以应对。

    这种事情啊,更搅心让人烦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解决起来也总不得人意,莫行一个头两个大。

    他想着,还是先把班费补上好了,这几天特殊时期班级花销总要有的。

    “我先把钱凑上。”肇倾期一眼看出莫行的想法,她不想让莫行为这件“事故”买单,再怎么说,还是她太大意了被柳芳蓉这种人泼一身脏水。

    她看着柳芳蓉得意的笑,也扬起一个阴恻恻的笑,一字一顿地说,“这两千七,算我施舍你的,暴发户小千金。”

    事到如今,肇倾期可没心情再礼貌了,虽然,她之前也没多礼貌。

    柳芳蓉浑身汗毛竖起,眼里的心虚延伸到了脸上却还在故作镇定着。

    “是不是我,总会见分晓,我不是傻子,不当冤大头。”

    肇倾期这句话掷地有声,说完朝莫行告辞,然后挺背离开。

    之后班里不免有流言蜚语,虽然说还没水落石出,但是也足以把一个人的形象拉垮一截,毕竟嘴长别人身上,一句话他们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欢,最后是什么意味的“事实”都可以给她戴帽子,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个传言的本真是黑是白。

    意料之中是高加随知道这件事了,意料之外是丰雪也听说了,所以当看见两个人站在她面前面面相觑的时候,肇倾期是有些惊讶的。

    高加随肯定是李晓说的,那丰雪呢?莫行不可能找丰雪。柳芳蓉?还是宋居窈?几乎好像都没有理由又好像都是同一个理由。

    没有理会两人的焦急询问,肇倾期目光如审判者的剑直指四米开外的宋居窈柳芳蓉这“两姐妹”,冷气直逼得柳芳蓉瑟缩,而宋居窈只是眉头一蹙着顿了几秒,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她们的方向。

    看样子肇倾期就已经知道了,肯定不可能是宋居窈那货。

    “……肇倾期你有没有在听!”高加随的怒声把肇倾期的思绪拉回来,点点头,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没事。”

    “没事你个大头鬼!都被人冤枉了你还无所谓,你还能再佛一点吗?”高加随气得抬手捶人,丰雪伸手拦了下来。

    “还是孩子,别老动手。”然后在高加随的愣神中对肇倾期说,“期期,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你别急。”

    “我本来就不急。不过这种小事,还是不劳宋夫人费心了,我自己会解决。”

    丰雪有点激动,“怎么会是小事?这种诋毁人的言论会毁掉一个人的,不把人查出来怎么平息舆论?你还要考大学找工作,对你以后的生活影响很大的!”

    肇倾期抬眸看向柳芳蓉,“放心,我自己就能解决,我肇倾期可从来不可能吃亏。”

    丰雪怎么说肇倾期都没有接受她的帮忙,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转身离开,留下眼眶又红了的丰雪和沉默的高加随。

    “……宋夫人,介意和我聊几句吗?关于肇倾期的。”

    莫名其妙地,接下来的几天丰雪都会来趟学校请全班同学吃东西,还总是拉着肇倾期尬聊,空前的热情。

    大家都是明眼人,看得出来丰雪对肇倾期的特别,而每次被问到,还没等肇倾期开口丰雪就开口回复,“期期是阿姨一个老友的孩子,和窈窈一样懂事善良,很讨人喜欢。”

    肇倾期每每听见都忍不住腹诽,后面两句大可不必。

    丰雪看着远处认真检查照片的女孩,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模样,冷静从容,不苟言笑,是超出她记忆的娇娇,不再是那个会撒娇会犟嘴会闹脾气的小奶团子了,她们之间,看得见听得见摸得到,可是又是被时间劈开巨大的沟壑再也触不到,她们之间已经隔了不可忽视的七年,两千多个日夜……

    之前高加随跟她讲了肇倾期的从前,被她弄丢之后的从前,她又心疼又欣慰,还有浓烈的自责愧疚,以及亟待补偿的母爱蓄势待发,她想,她再也不要跟她的娇娇分开了,就算她不想认她这个妈妈,那也……也没关系,只要她能看得见她过得好好的就好了,真的……

    又忍不住湿了眼眶,她的娇娇啊,那么好,从小到大都是她的骄傲……

    这两天福鼎鼎赛事密集,同时还有班级集体项目要上,乔织和李晓真担心他力竭而“亡”。

    “肇倾期,今天下午我三千米你可一定要来看啊!这次真的,你不来我真的要闹了!”

    福鼎鼎像一摊烂泥一样粘在她身上,浑身热腾腾的像刚出笼的肉包子。

    肇倾期扶额,腾出一只手给他递了杯葡萄糖,“去去去,到时候我们全来给你加油助威,马哥和毛毛姐都给你搬来,到时候你肯定是全场最大排场的。”

    “那倒大可不必,你来了就行。”蔫巴巴的大金毛仰头喝完水纸杯扔进垃圾桶又重新靠回去,然后蹭蹭她的脖颈埋头不再动。

    这个场景把旁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乔织和李晓看得合不拢嘴,两脸姨母笑,嗑得不亦乐乎,后者抱紧乔织的手臂,肉麻地缩缩脖子,“噫~怎么那么腻乎呢你俩,能不能别在单身狗面前暧昧?天打雷劈的好吧!”

    肇倾期懒懒地甩了她一个白眼,“还不会说话?”

    李晓瘪瘪嘴,“切,还不让人说了,你们就是心虚,吓唬我也没用。”

    “不是我说,他那么大个人趴你身上你也撑得住?合着你们面前这几张明晃晃的桌子就是摆设呗,真是服了我……”

    福鼎鼎可能听到了动静,小小地动了动脑袋,肇倾期赶紧给他耳朵捂上怕他被吵醒,又朝李晓甩了个眼刀,等福鼎鼎又睡着了才轻声开口,“今天早上比了那么多赛,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会儿!”

    李晓翻白眼,谁让他孔雀开屏非要报那么多?还不是因为你肇倾期!

    “好,我的错,你们清高!”转身就委屈巴巴地投入乔织香香的怀抱求安慰。

    学生会换班早一起出去吃饭,看福鼎鼎太累,肇倾期把人赶回去休息,自己吃去完给他带饭。

    “小肇你还蛮了解鼎鼎的嘛。”马柯深看着肇倾期提着的饭,量多,肉多,还有盒葡萄。

    肇倾期闻言愣了下,随即笑了笑,“他也就这点爱好让我印象深刻了。”

    马柯深哈哈大笑,眨眨眼补充道,“严格来说,还有一条,臭美自恋。”

    “好像是这么回事。”肇倾期看了眼手腕,“马哥,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买杯水。”

    “你也是细心。”马柯深了然地挥挥手,“去吧,那家xx挺受欢迎的,鼎鼎喜欢喝那里的焦糖玛奇朵。”

    肇倾期不自然地摸摸鼻尖,嗯声应下。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82_182142/29331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