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知你是谁,但也知道,寻常人家正经的公子,是不会张口闭口,如此亲昵的喊女郎的名字的,如此来看,你此人,秉性不端。”
江朝华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幽幽:
“此为其一,二,你说与我互生爱慕,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便说与我有情,既如此,今日是你,明日再换做另外一个人,这长安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我江家咬上我一口,那还得了?”
“甚至,退一万步来讲,今日倒霉的是我,明日,若换做其他人家的姑娘,也有人拿着所谓的定情信物去府上攀咬,那还要家中父母点头同意定亲做甚,这盛唐的男儿,都可以此讨媳妇了,是这个理么?”
江朝华笑着,语气轻飘飘的,三言两句便说的夫人小姐们畏惧的不行。
对啊,假若江朝华没跟罗泗有私情,他胡乱拿着所谓的香囊来攀附江朝华的权贵,逼着人家就范,毁人家的名声。
若是罗泗成功了,那么日后,这长安城再有人效仿罗泗,岂不是更多的姑娘要遭殃了。
“我就说朝华根本不认识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诬陷朝华,攀咬上江家。来人,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腌臜货拖出去。”
太平掐着腰,娇呵一声。
院子外,早就有将士候着,还都是肃亲王手下的兵。
早在刚才罗泗冲出来的时候,张志便感受到肃亲王生气了。
他身为肃亲王的贴身近侍,知道他对太后的心思。
江朝华是太后的心尖尖,肃亲王自然爱屋及乌,岂能眼看着罗泗污蔑江朝华名声。
可这样的场合,用武力是能镇压,但却压不住众口铄金,压不住谣言散步。
如此,只会让江朝华的名声尽毁,治标不治本,反而就此让罗家钻了空子,大可以将过错都推到江朝华身上。
“朝华,我做错了什么,你此时不认我了,难道你忘记你以前与我说的那些话了么,你告诉过我,你最喜欢吃板栗糕,最喜欢喝西湖龙饮,最喜欢穿红色的衣裳,甚至,甚至你手腕上,还有一个小痣!”
罗泗心道一声不好,可他不慌,他从冬蔷那里早就知道了江朝华的一应喜好。
如此,看江朝华怎么赖。
任凭她说再多,也没法辩驳了吧。
“天啊,这是真的么。”
罗泗一句江朝华手臂上有小痣,瞬间让人们又惊讶了。
若无私情,怎么会连江朝华的所有喜好,甚至这样的私密之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你放肆!”
沈氏心中一凛,心道这西拾院或许是她的沁芳院出了叛徒,这才将朝华给卖了。
是谁。
难道除了秋月,还有其他的叛徒。
当真是该死。
“江大小姐,你当真愿意看着泗儿这样么,你可以不认他,但是你敢将袖子撸起来,让大家看看么,只需看一看便知道了。”
韩小娘一喜,哀切的说着,太后脸颊狠狠抽搐,这下是真的怒了:“放肆!来人,将她给哀家拉出去。”
女子的手臂,是能轻易让人看的么,韩小娘说这话,有没有脑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让朝华撸袖子,她是个什么蠢货。
“太后,您别生气,没事的。”
江朝华心中冷笑,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这样才更好玩不是么。
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这罗泗,来势汹汹,做足了准备要拉她下水。
前世有冬蔷那样的叛徒在,她怎么都是躲不过的。
可今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内,让她们演,让她们说。
说的不够多,自己都要补充呢。
“您老人家先坐下,夫人小姐们,都别愣着了,桌子上的美味再不吃,就该凉了,一边吃一边看戏,那多过瘾啊,你们说是不是。”
江朝华笑着将太后扶下,安抚的对着她摇摇头。
她一点都不慌,事已至此,她还淡定的招呼其他人。
夫人们只当她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这才还有闲心笑。
“朝华,我对不起你,实在是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你我之间,海誓山盟,你便要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认了?”
罗泗好似也生气了,脸色有些不好。
江朝华啧了一声:“你说的没错,我胳膊上,确实有一枚小痣,但那又如何,我身边的丫鬟女侍,伺候我的嬷嬷,都知道,焉知你不是买通了她们,套来的消息,如此,夫人小姐们也该当心自己身边,是不是有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卖主!”
江朝华说着,脸上的玩味之意更大了。
江婉心蹙眉,江朝华的反应,跟想象的不同。
她怎么这么冷静,难道不应该大喊大叫的否认发疯么。
又或者是,直接让太后出面,将罗家人拉出去,这样,便直接证实了她跟罗泗有私情。
“说的也有道理,莫非是身边的丫鬟卖主?”
江朝华神色坦荡荡,实在是她太淡定了,这才让人迟疑不定。
罗泗没想到她这么难对付,咬咬牙,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冬蔷使了个眼神。
冬蔷心思一动,紧接着,罗泗直接站起身,指着冬蔷:“朝华,既然你不认我,那我也没法子了,沈夫人身边的丫鬟曾撞破了咱们两个,她能证明你与我之前,已定了终生!”
罗泗话落,沈氏扭头,满眼凌厉的看向冬蔷。
好啊。
吃里扒外的东西,原来是她卖了朝华。
她居然串通罗泗,污蔑朝华的名声。
难道她对冬蔷不好么,这些年,冬蔷是自己院子中的一等女侍,自己待她不薄,她却串通外人。
“小姐,对不起,奴婢,奴婢不敢说谎,奴婢确实,确实看见过你与罗公子。”
冬蔷没想到今日的事进展的这么不顺利,都得她出面了。
但罗泗答应了她,待他跟江朝华定亲后,便将她收房,抬她做贵妾。
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再过两年,就成了老姑娘。
她跟着沈氏嫁到江家,其他的陪嫁丫鬟,都能当老爷的妾室,偏生跟着沈氏,她一直是个丫鬟。
她不想这么寻常的过一辈子,后来在江婉心的牵线下,她跟罗泗认识了。
她现在,已经是罗泗的人了,此生都认定了罗泗,只有罗泗好,她才能过的好。
冬蔷跪在地上,砰砰的对着沈氏跟江朝华磕头,脸上既为难,又决绝:“夫人小姐,奴婢对不起你们,奴婢本不想站出来,可实在是罗公子一腔真情令人感动,奴婢这才……”
冬蔷说着,微微咬唇。
她本来就卖主,还要卖的冠冕堂皇,好似她受了委屈一样。
夫人们虽不喜,但丫鬟都已经承认了,只怕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
江婉心在冬蔷出面的瞬间,便抬起了头,看了过去。
她十分紧张,觉得今日的事已经成了定局,她就等着看江朝华的笑话。
江朝华,去死吧,今日你所得的一切,本来就不属于你,如此,你都该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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