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宁州生唤宁清窈来正堂吃饭。
宁清窈来正堂吃饭时,宁州生下巴处有个红枣大小的淤青……
听闻嫁妆那事之后,一向妻管严的父亲与安瑾打了一架,怒然说要休妻,安瑾不敢再闹,消停了许多,今日这顿午膳,类似于和解饭,宁州生想缓和母女三人之间的关系。
宁清窈只吃饭,不说话。
安瑾咳了一声,低头道:“嫁妆之事,是为娘考虑不周,阿窈,你不要往心里去,手心手背都是肉,其实我还是很疼你的。”
她给宁清窈夹了一块红烧香菇鲤鱼:“你最爱吃的。”
“我香菇过敏。”宁清窈道。
安瑾尴尬地僵了脸,胳膊肘碰了碰宁州生:“那你给她夹点爱吃的。”
宁州生为宁清窈夹了一块拔丝核桃,笑容慈爱道:“我们阿窈最爱吃的是坚果,雅沁最爱吃的才是红烧鲤鱼。”
宁清窈吃了拔丝核桃。
“如今婚事已定,待到合宜吉日,阿窈便要出嫁了。”宁州生愧疚道,“父亲这些年一直没好好陪过你,家中只有你们两个女儿,家产我也一人一半,早已拟好遗嘱。”
遗嘱?宁清窈微微一怔,前世父亲在不久之后便会扯进一桩案子,神秘横死。
难道他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所以提前立好遗嘱?
宁清窈埋头吃饭,低声不语。
这一世,她要保护好父亲。
安瑾听到家产一人一半,心中冷呵,有朝一日,她得把遗嘱全改成雅沁继承。
吃完饭,宁清窈便回了听雪院。
到夜幕四合时,她有些头晕,今日也没吃什么,怎么会突然头晕……
就连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还未来得及细想,她便趴着石桌晕了过去。
院外,秋菊见宁清窈已晕睡过去,便回去报信,留秋兰守在此处。
春羽嘟囔道:“虽是初夏,可夜晚也凉,姑娘怎么睡在这里?”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宁清窈搀扶到床上歇着。
片刻后,安瑾与宁雅沁走来。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还跟着护卫打扮的周强。
周强一副吊儿郎当的嬉戏模样,讽刺道:“可真是好妹妹、好母亲啊,舍得把大女儿送给我取乐。”
安瑾压住眼底的愤怒,不与这破皮无赖计较:“我已驱散周围家丁,这药能管三天,三天内,没人会来听雪院打扰你。那叫春羽的丫鬟,待会儿我便会处理。”
她也正好借此机会,把宁清窈的爪牙拔除了,发卖春羽,且看日后宁清窈身边无可用的得力之人,还怎么反抗?届时再安插一个自己的眼线到她身边……
周强搓了搓手,那天下第一美人长得确实妍丽无双,比京城花魁还要漂亮,这般的倾城绝色,玩上三天,真是太值了。
他满怀期待,走进卧房,掀开美人被褥
空的?!里面只放着一个布偶!
周强脸色瞬间变得阴鸷,转身满眼杀气地看向安瑾母女。
安瑾被这眼神吓了一跳,急忙护住宁雅沁。
周强疾步走去,一把推开安瑾,抓住宁雅沁的胳膊,怒然质问:“人呢?你姐呢?”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她不在里面吗?”宁雅沁吓得脸色一百。
周强吹了一个暗哨,三十个持刀杀手跳进听雪院,在夜色里将四周团团围住。
安瑾见那刀光凛冽,吓得跌在地上。
“好啊,你们敢合起伙来耍我!当我阎罗阁副阁主是好欺负的?好糊弄的?”周强察觉被骗,瞬间恼羞成怒,一把撕破宁雅沁的衣领,掐住她脖子按在墙上,“欠债不还,说好的美人也没有,简直该死!”
“娘、娘!救救我!”宁雅沁艰难喊道,“一定是宁清窈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提前逃了,你快去找她!周大哥,你消消气,我娘很快就会把我姐姐带回来伺候你的!”
宁雅沁瞳孔微凸,吓得浑身颤抖如筛子。
周强杀过多少欠债不还的人,宁雅沁很清楚。
宁雅沁艰难地竖起三根手指:“周大哥,你、你给我三刻钟时间,我娘会把我姐带回来的!”
周强扫了眼宁雅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脸,再想想绝色的宁清窈,当即吼道:“还不快去!?”
安瑾连滚带爬走出听雪院,双腿不停打哆嗦。
宁清窈此时会在何处?
花颜楼?
对,此时天色已晚,若她不宿在听雪院,一定在花颜楼。
安瑾急急忙忙赶去花颜楼。
花颜楼大门紧闭,从里面落了门闩,但楼内还亮着烛光,里面肯定有人。
兰嬷嬷立刻拍门:“大姑娘在吗?大姑娘,夫人寻你有急事商议!”
正是多雨季节,几盏灯火飘摇的长街下起淅淅沥沥的夜雨。
安瑾站在雨里,想着宁雅沁即将可能遭遇的事情,就心痛的难以呼吸,死死咬着打颤的后槽牙。
店门紧闭不开。
楼内。
宁清窈坐在织布架前,提笔绘制新裙裳,一边同春羽交代:“阿羽,你瞧好了,明日要将这几幅设计图交给绣娘制作成衣,腰这里要多缝几根彩线……”
“砰砰砰!”巨大的敲门声响起。
春羽听的耳朵疼。
宁清窈瞥了一眼,随后继续交代春羽。
春羽犹疑道:“外头大雨如瀑,姑娘当真不开门吗?”
“她找我能有好事吗?今日她在拔丝核桃里下药,企图毁我清白,与置我死地,有什么区别?”宁清窈声音十分寒凉,比外头的夜雨还要冷几分。
“把门砸开。”安瑾嘴唇发抖下令。
在兰嬷嬷砸门之前,宁清窈打开门,由于惯性,兰嬷嬷摔进店里滚了三圈!正好对宁清窈磕了个头。
宁清窈眸眼冷漠,略抬鞋尖,踩过兰嬷嬷的手掌,看向浑身湿漉漉的安瑾:“找我,有事?”
“你……你能不能救救……你妹妹……”安瑾脸上满是雨水,哭丧着脸低声下气道。
宁清窈怡然自乐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同样的场景,前世出现过。
安瑾也是在拔丝核桃里下了药,在这样一个夜雨天里,求她,替她妹妹去死。
前世她心软,碍于母女之情、姐妹之情,被洗脑后救了宁雅沁。
这一世嘛,宁清窈慢摇茶盏,品了一口:“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可恕。”
她唇角勾着冷笑,十分铁石心肠。
若宁清窈不帮忙,今日宁雅沁就会被强迫,安瑾浑身僵冷,面如死灰,指甲死死掐着掌心,为了救女儿,忽然
“扑通”一声跪下。
安瑾朝宁清窈跪下,声音发抖地求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对不对?窈儿,娘求你,求你……”
“那周强是什么人?落到杀手头子手上,和死有什么区别?”宁清窈冷笑一声,双眼比冬夜的寒潭还要冷。
安瑾跪在她脚边,拽着她裙摆,哭着哀求:“窈儿,娘求你,替你妹妹去死……”
“凭什么我替她死?难道我是贱命一条吗?”宁清窈踢开她的手,笑眯眯地冷声问,“难道,我不是你亲生女儿?”
很早之前,她就想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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