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娇容楼口碑直降，前半月所攒的好名声，都在这日败光。
不仅如此，因大量赔偿和治疗顾客手上红疹，连赚来的钱都成倍倒贴了出去，霎时间门庭惨淡，不复前两日风光。
“自作孽。”春羽轻哼一声，“谁让她们净动歪心思，这都是应得的报应。”
宁清窈倚着柜台看册目，眉眼未抬，只浅声笑道：“不必管她们，意料中的事情，倒是昨夜赶制的莲花香露，可都到了吗？”
“方才送到了。”春羽笑盈盈道，“昨日趁势揽客，效果极好，生意瞬间便多了三倍，好在姑娘您有准备，又提前让管事多制了几批。”
“不过他们都要求，今日您必须亲自试莲花香露，若是当真好用，他们才收，您提前定制这么多……”
宁清窈浅浅一笑，将账册放在桌上，眸中浮动着自信：“我若无信心，又怎会提前制作这般多？这几日你也日日用着，难道察觉不出这东西的好处吗？”
“奴婢自然不担心您的配方，是怕这些人反悔。”春羽对突然暴涨的生意，既高兴又担忧，“就怕隔壁故意使坏，让我们制作这么多出来，最后却亏损浪费。”
宁清窈笑意不改，毫不担心：“不会的，我们的香露，绝不会浪费亏损。”
只要东西好，自然会有无数人争相来求。
她要用这莲花香露，挽回前半月的口碑和营收。
“时辰差不多了，开张吧。”
花颜楼门前，各府小厮丫鬟已早早等待，亦有许多寻常人家的姑娘妇人，都等着此次新品。
实在是昨日娇容楼将莲花香露描绘得太好，让她们不忍放弃。
这不，听闻花颜楼有无毒的真货，便又都迫不及待地围上来。
宁清窈唇角微翘，望着这诸多人数，便知晓今日事情是成了。
她望向隔壁的娇容楼，门窗紧闭，阶前冷清，宁清窈很遗憾，遗憾不能再气气她们。
宋薇希气得浑身发抖，不停哆嗦，却硬生生忍下这口恶气。
白玉急忙上前抚拍宋薇希后背，安抚道：“姑娘千万别气着自个，这次算我们棋差一着，下次宁清窈未必有那么幸运……”
冲进娇容楼，宋薇希气昏头，直接扇了宁清窈一巴掌，骂道：“没用的废物！一群饭桶！苏珊的事，你不是说办妥了吗？怎么出了差错？”
白玉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双膝跪地，啜泣不语：“实在是那宁清窈太过难对付……奴婢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识破的，竟然会利用苏珊送来一份掺毒的假香露配方！”
宋薇希冷笑着扫向娇容楼其余小厮绣娘，训骂道：“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怎么你们就绣不出比隔壁更好的东西？”
绣娘们纷纷战战兢兢，心中却道，那隔壁花颜楼的宁老板是个有才华的，凡是楼中之物，无论衣裳首饰、还是胭脂护肤露皆是她一人研制，哪里是她们能比的？
娇容楼自家老板就比人家花颜楼老板差，还比什么比！？
……
如宁清窈所料的，在她试用莲花香露、确定东西没有问题后，花颜楼门前便成了抢货现场，夫人小姐们十盒起购，寻常人家姑娘也是买了一两盒去用，生意一增再增，春羽担心的情况，根本未曾出现。
宁清窈趁热打铁，盈盈笑道：“今日先售莲花香露，待过些时日，花颜楼会出相配的衣裳和首饰，还请各位继续捧场。”
“真的假的，若是有相配的衣裳首饰，宁老板可定要先卖给我，我可是买了十三盒莲花香露的！”
“我我我，我也买了，定要给我也备两套！”
“宁老板，我可是咱家常客，你不能忘了我呀！”
宁清窈一一应和，春羽在旁眉开眼笑。
能同莲花香露配起来的服装首饰，顾客自然不会错过，如此，接下来的营收也都有了，只需铲除内奸，花颜楼危机便彻底解除。
宁清窈眸底幽冷一片，遥望东郊绣衣厂方向。
午后日光最毒辣的时辰，花颜楼前的热闹终于渐渐散去。
宁清窈命伙计将架子都移到店内，让他们摆在显眼位置继续售卖，自己则携春羽出门，前往绣衣厂。
莲花香露的火爆，掌柜已有耳闻，想到自己的那份分红，他来迎接宁清窈时笑意根本止不住，只觉得是跟了个好东家，因此愈发殷切：
“东家，不知您今日来此，是为何事啊？”
宁清窈缓步踱至中庭阴凉处，坐于树下石桌旁，轻声开口：“麻烦管事，将所有绣娘叫出来，此前我曾说要重做安排，今日便兑现吧。”
管事精明双眼滴溜溜转动，当即便笑道：“您稍等，我这就去帮您叫人。”
他做事麻利，很快便将人领过来。
绣娘们尚不知是何情况，管事却已将前两日得赏的三位给安排在了最前面显眼处，显然是明白宁清窈的心思。
除此之外，他还将苏珊也提了出来。
宁清窈衔着淡淡的笑，看他安排好一切，并未表露满意与否。
她饮着夏日凉茶，目光轻扫苏珊缠着纱布的双手，不紧不慢道：“苏婶的手，还没有好？”
苏珊心头一紧，下意识将手往袖子下面藏，勉强笑笑：“很快便能好，姑娘请再等……”
“把她手解开。”宁清窈打断她的话，直接吩咐管事。
如今正是管事表忠心的时候，当下便将苏珊手上纱布解开，暴露出她一双化脓结痂的手。
绣娘们隐隐骚动，不住吸凉气。
难怪这两日苏珊绣什么都绣不成，原来手都成这样子了。
苏珊慌乱掩饰，急忙道：“姑娘，我这手很快便好，请您给我一点时间，这期间我不要报酬也可以！”
宁清窈唇角勾起冷笑：“放心，你的手好不成了，即便能好，这样厚重的伤痕，往后也不能再握针，我留你还有何用？”
……好不成了？
苏珊呆呆地看着她，电光火石间，好似想到了什么。
原本，她以为这手是不小心碰了什么脏东西才坏的，而给娇容楼的那配方，她也只当是娇容楼配错了东西，根本没想过是宁清窈。
毕竟，她一直都好好在这绣衣厂，宁清窈根本没为难她。
可此时此刻宁清窈的话，却终于让她明白，原来都是她害的！
这可是她吃饭的双手啊！
苏珊眸中喷薄出怒火，掺杂着一丝毒意，死死盯住宁清窈。
“……是你！”
宁清窈明眸注视着她，唇角扯起讥诮弧度。
苏珊顿时炸毛，怒道：“你故意算计我，要断我以后赚钱的生路，可若没我，你的绣厂根本办不起来！我是这里最好的绣娘，掌握许多时兴衣裳的做法和绣法！你从前那么多衣服，哪次不是来请教我？哪怕我不能绣，我也有自己的价值，你失去我，是你的损失！”
宁清窈浸在树荫下的脸庞彻底冷下来，她放下茶盏缓缓起身，周身气场凛冽。
那熟悉的强大气场，让春羽恍惚间好似看见谢昀，可宁清窈并未察觉。
“失去你，是我的损失？”宁清窈一字一句，樱唇缓慢掀开笑意，明丽至极，却冰冷骇人，也正如谢昀生气时的笑容，令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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