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霜大大咧咧地扫视着人群,用她清晰的少女嗓音道:“别误会啊,我可不是什么男人,只是想出门买鸡腿吃,深更半夜打扮成男儿更方便罢了。方才宽衣解带,也是为了脱下身上的男人长袍!”
话罢,玉如霜就扔掉穿在外裳上的男人长袍,露出内里的红色长裙。
周围窃窃私语声忽静了……
安瑾和宁雅沁的脸肉眼可见又白一分。
“不可能!”宁雅沁尖叫,“你定然是在里面藏了男人!给我进去搜!”
秋竹领小厮入内,宁清窈没有阻拦。
可房间就那般大,家具摆设简单,根本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秋竹浑身发抖地走出来,迎着宁雅沁吃人目光嗫嚅道:“回、回小姐,里面、里面没有其他人,奴婢看、看见的,是玉如霜姑娘……”
宁雅沁不愿相信这个结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算计,指着玉如霜怒道:“即便她只是姑娘家,半夜翻你窗子算怎么回事,莫不是在帮你掩饰什么?”
宁清窈无语:“她是我的贴身护卫,不在我身边守着,还能在哪里?她是习武之人,常年翻我窗进出。”
“我、我不信!定是你们主仆合伙在骗我!还有你”
宁雅沁染着蔻丹的指险些戳进秋竹眼睛,怒容满面:“宁清窈给你银钱,将你收买了是不是?”
秋竹惶恐摇头,口中连连称不是,宁雅沁却已不信她,推开门便自行入内寻找。
宁清窈冷眼相视,任她在房中发疯找人。
衣柜、床底、柜底、帘后……能藏人的地方都寻便了,别说是人影,连粒灰尘都没有。
安瑾暗暗绞着帕子,心知今晚是要栽了,心中不断咒骂宁清窈:
贱人果然都是不安分的,搬入后院便想着如何算计她们出丑,今日事情传出去,雅沁还有何脸面在官驿走动?一个栽赃自己姐姐的姑娘,只怕会被戳弯脊梁骨!
她暗中怒骂,却未想过是她和宁雅沁一心要抓奸才惹出的祸。
宁雅沁脸庞隐隐泛白,房间外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时时入耳,让她急得额头出一层冷汗。
怎么会没有呢,莫不是这房间有暗室?
她匆匆路过宁清窈身侧,想再进内看看,手腕便被扯住,她重被拉回房门、退出门外。
宁雅沁怒:“你赶我做什么,是不是你有什么见不得……”
“啪!”
清脆巴掌声响起,宁雅沁脑袋懵然歪向一侧,半晌回不过神。
宁清窈甩着手,冷冰冰道:“你若想掘地三尺的查,可以,我们换房间居住,只要你愿意住在这背阴的潮湿之地,我立即入内收拾行李,但若再继续没完没了,等着你的便不止这一巴掌!”
安瑾抱住宝贝女儿,怒斥:“宁清窈,你做什么!当众殴打妹妹,你还有没有……”
“闭嘴吧!”宁清窈冷眸扫去,厉声道,“你不如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好姑娘会污蔑自己的姐姐偷人?谁家好妹妹会半夜找小厮来撞姐姐的房门?”
“相比她这歹毒心肠,我只送一巴掌,已是十分仁慈,若你不满意,我可以让如霜按住她,依照家法打三十板子!”
“你……!”
安瑾气急,正待责骂,听周围众人如水的讨伐声却砸到了她的头顶:
“宁大人清正廉洁,怎么养出来的小女儿这般恶毒,污蔑姐姐偷人失去青白,难道不怕她自己也染上恶名吗?”
“听说宁二姑娘是下过大狱的,心思怕早就坏透了,她若要陷害别人,哪里还会管其他。”
“从前听说宁家偏心小的,我还不信,今夜倒是亲眼见证了,小女儿做得这般过分,宁夫人竟然还偏骂宁大姑娘,这大姑娘真是惨,摊上这样的黑心娘和恶毒妹妹!”
安瑾脸庞发白,宁雅沁羞恼得埋着脑袋,不敢面对众人。
宁州生一张脸气得通红,胡须不住抖动,他在前面忙着办案,这两人突然跑到荔城来,却半点都不肯安分,如今为陷害宁清窈,闹出这么大动静不说,连同他们宁家所有颜面都丢了。
胸膛剧烈起伏,他怒吼道:“给我滚回去,若你们再如此欺负阿窈,不知安分,我便将你们两个全部逐出家门!”
安瑾瞪大眼,气急败坏:“这分明是她算计我!”
“你还说!”宁州生扬起手甩去一巴掌,整个手都在抖,“都是我纵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若你再不知错,我现在便一纸休书,将你赶出驿站!”
安瑾脸色白了白,终于是怕了。
她已不在乎同宁州生的夫妻情分,但现在宁州生未死,她还无法嫁给宋疆,若再被驱逐出去,便很难再有接近宁州生的机会。
加上她和宁雅沁人生地不熟,被赶出官驿,便只能在外吃苦。
“滚回去!”
在宁州生又一次吼出声时,安瑾将所有怨恨都记在账上,拉着宁雅沁狼狈逃离。
院内众人渐渐散去,谢昀回首,恰同谢文澈对上目光。
清风正从二人间徐徐拂过,裹挟来的凉意似在此间凝固,受强大气场拉扯,充斥着火药味。
蓦地,谢文澈爽朗一笑,执扇遥遥作揖,便洒然离去。
月光照不见的暗处,谢昀俊眸晦暗,隐隐翻涌着自己也读不懂的情愫。
庭院夜色如水,丝丝凉意流动在空气中。
宁州生微叹口气,仿若又沧桑数分,整个人疲惫至极,拍拍宁清窈的肩,他道:“是为父忙着办案,疏于管教了,你……”
“我没事。”宁清窈温声一笑,“清者自清,我不怕她们出手段,也都应付得过来,倒是父亲,办案虽要紧,却也要保重身体,我看您都瘦了。”
宁州生挤出笑:“无妨,此案本就是为父的过失,尽快处理好,为父心里也安定。”
他又简单叮嘱两句,要宁清窈早些休息后,便又匆匆跑去前院,扎进他的案子里。
宁清窈将银袋子抛给玉如霜,叹了一声:“辛苦你演戏了,接下来几日,还需你时不时扮一扮男装。”
“没问题!”
其实吧,那日宁雅沁看的没错,确实看到了谢昀在她房中,只是这次……
她将计就计,顺着宁雅沁的计划来想出破局之法,既解除了危机,又破坏了对方的抓奸,也算为自己正名。
一石三鸟,正是如此。
……
宁雅沁哭着甩上门,羞愤得脸庞通红,按着秋竹罚了好一顿,也不见消气。
安瑾是既心疼,又气恼:“我便说,那贱人的把柄哪是这么好抓的,果然是故意设计来害我们的,还有你,不是称亲眼所见吗,你当真看到有男人进她的屋子了?”
“我、我怎么知道嘛……”宁雅沁抹泪嘟囔,“当时屋里都是黑的,我只看见男人模样的人翻进去,和她一起往床上去了……”
“那声音呢?”安瑾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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