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铺子的事情,孟青带着几人吃过午饭,又在街上给江采萍买了几个新鲜有趣的小玩意,方才坐车回府。

    一进院子,就见丫鬟来回话,说西府那边李惜霜又遣人来送礼了。

    孟青看着那一只赤金钗,不由惊住了。

    出嫁之后,她的财运竟然这么好吗?

    回来路上,她细细算过了。

    乌衣巷的铺子盘下来后,还要过契交税,铺子里外也要刷漆修缮,这又是一笔花销。

    因此,虽然看着那铺子是两千两百两,但真要正常开张做生意,怎么也得再花个几十两银子进去。

    孟青手里银钱有限,盘下铺子本来勉强,如此一来,就真的是手里没有一块银子了。

    虽然在府里吃穿不愁,但好歹现在是个主子,院子里也养了这么多下人。

    万一遇到急事,银钱不凑手,误事不说,更会惹得满府里笑话。

    这才在担心呢,李惜霜就又叫人送礼来了。

    孟青连忙吩咐荷香:“这一盒子聚芳斋的点心果子送到西府去,就说是我特意想着二奶奶喜欢,带回来给她尝尝的。”

    “是。”

    虽说无功不受禄,但是所谓礼尚往来。

    一盒果子不值什么,但是送礼讲究的是心意,她心意是真的!

    想到这里,孟青心下稍安,又与刘妈妈细细安排了铺子的事情,便带着书琪一路往正院寻王氏去了。

    正院这边。

    王氏正看着几个丫鬟在给萍姐儿做沙包。

    “大姑娘,您瞧瞧这个怎么样?颜色好看又紧实,做成沙包肯定漂亮。”

    孟青一进院子,就听见丫鬟们跟江采萍正在玩闹。

    走近一看,却是在用剪子绞布头,不由笑着叹道:“母亲这里好生热闹。”

    “仔细看着些,莫割伤了手指。”

    王氏懒懒嘱咐一声,看向孟青:“怎么这会又过来?”

    孟青上前规规矩矩行了礼,拿着刚买的小糖人哄萍姐儿,“早上出门见着街上有趣,买了两个小东西回来给妹妹。”

    言罢,又暗暗打量王氏的神色。

    见她一如往常,并无什么异样,孟青才又继续笑着说:“再则就是,儿媳这一回家,就又收了西府的礼,少不得要来母亲这里一趟,不然她们岂能安心?”

    此言一出,王氏看了孟青一眼,笑骂道:“偏生你这个促狭鬼,不过一支戴不出门的金钗?就值得你这三天两头的跑。”

    见王氏如此,孟青就知她并未生气,但却也不敢大意。

    她可并未说起李惜霜送的是金钗。

    回去得好好盘问下明月居的下人。

    王氏这样直言点明,也自然是有警醒的意思在。

    藏住心思,孟青似乎浑然不觉一般,只笑着说:“儿媳年幼离家,自小日子清苦惯了,见着金子哪里还能走得动道。既然得了那边弟妹的重礼,儿媳总得要问一句,也才能给人回话。”

    说到这里,孟青略顿一下,似乎如寻常说笑一般,看着王氏笑问:“不知母亲可是真的定下心思过继嗣子?”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平和的笑意。

    王氏挑眉看了孟青一眼,摆摆手让丫鬟们带着萍姐儿下去,方才漫不经心地说:“我以为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你应该明白,过继了嗣子,对咱们长房是件好事。”

    “过日子可不能只看着眼前,得考虑长远一些,若是有一天那边袭爵了,咱们长房再是没有后嗣,便只有任人拿捏。”

    “你那表姐几次寻你私话,想必也是撺掇你闹腾起来,好借着你这股东风,来反驳咱们长房过继,这其中是何缘故,想必你也心知肚明,如今怎么还过来给他人作筏子?”

    “须知,长房好了,你才能过安生日子。若是长房都被人捏在了手里,你还能有好?”

    王氏这一番话自然算是肺腑之言。

    孟青心知王氏所言不虚,便也索性敞开了心胸,直接说道:“母亲所言,儿媳自是明白。我那表姐自小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我怎会相信她?”

    “只是母亲您应当心里明镜儿一般,若论私心,儿媳自然是想当您唯一的儿媳妇。”

    说到这里,孟青便止住了话。

    王氏一番道理讲的明白清楚,孟青也把自己的底线摆了出来。

    长房在她们这一辈,只能有一个大奶奶!

    那就是她孟青。

    王氏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话并未说出口,孟青就接了过去,说道:“要是母亲过继嗣子,只怕会难以成事,二婶娘跟继祖母那边,是不会同意的。”

    “此事总归还是你祖父做主。”

    王氏说道:“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才晓得。”

    “母亲想差了。”

    孟青叹息一声,细细说道:“以儿媳看来,眼下要紧的除了过继之外,还得分家才好。”

    “如何?”

    “母亲您想,萍姐儿才多少岁?祖父到底年岁大了……”

    说到这里,见王氏眉头紧蹙,孟青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妹妹出嫁少说还有十年,若是没有分家,再没了祖父做主,那妹妹的婚事母亲还能说得上话么?继祖母对妹妹婚事是何态度?那边二婶子会如何操持?”

    这话像一个惊雷一般,砸到了王氏心里。

    对于丧夫丧子的王氏而言,若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和事。

    首先就是唯一的女儿江采萍。

    就算是让大房过继嗣子,其实主要的原因也是想给萍姐儿找个哥哥依靠,以后出嫁了能有娘家撑腰。

    王氏原本想着过继了嗣子后,虽然没了爵位,但还是占了伯爵府长房嫡支的身份。

    再支撑到萍姐儿成年,以伯爵府嫡长孙女的名头好好挑一门亲事。

    但是现在孟青的话,却让王氏有些犹疑后怕了。

    她竟然险些忘了考虑老伯爷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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