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哥,白家绕来绕去整这一出,到底图什么?”

    过分丰盛的午饭时,蒙克趁着去厕所的空档,低声问张亮。

    张亮低笑:“大领导嘛,很多事情是不方便亲自办的,只能跟下属说。下属既怕事情办不成,又想着要维护领导的脸面,所以一件简单的事往往也会搞得很复杂。”

    蒙克:“……?”

    张亮侧头看他,更详细地解释道:“比如,如果是老板跟我讲,要安排个人进某一个单位,刚巧我们拿着对方的命门,那我也不会直接与对方说,我们老板求你办个事儿。懂了吧?”

    蒙克沉默良久,说:“懂了。”

    “真懂了假懂了?”

    “真懂了——懂我还是不适合靠脑子吃饭,亮哥,以后你就告诉我什么事该怎么办就行,我只负责执行,你千万别让我自己悟。”

    张亮:“……”

    亮哥还没缓过来情绪,卫生间又进来个人。

    白羽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张亮哥,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儿?”

    白羽一点儿都不觉得在厕所谈事有什么不对劲,听一边解裤带一边说:“你刚才不是说咱这儿还有个煤矿吗?我有销路,真的。”

    张亮看着他,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认识一个老板,在川省做煤炭生意……”

    “咳咳!”

    张亮轻咳两声,打断白羽的好主意后说道:“小羽,是这样啊,矿上现在还没开工,现在谈销路还有些早,要不这样,等矿上开工了,你再找老板谈这件事?”

    白羽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自在地说:“那个……我和老板不太熟……”

    熟不熟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实在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

    “那刚好……不,我的意思是,等你熟了再谈就好。”

    张亮干笑着往外挪:“走了走了,老板应该快吃完饭了,下午还有事呢,快走!”

    “哦……”

    下午,林听签下了一百五十万的支票,把最后一件战利品收入囊中。

    手续是方德良陪她办的,一如既往的顺畅。

    “林老板,财源广进啊!”方德良笑着抱拳恭喜,完全忘了之前的唇枪舌剑。

    生意就是生意,过了讨价还价的时候,情分就占据了上风。

    林听也笑着,失忆了一样从蒙克手里接过两个硕大的袋子:“我从京城带回来的一些特产,给您和我婶尝个鲜。”

    “你看你,这么老远还记挂着……”

    寒暄几句,方德良随口问:“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瞧见蒋少爷?听说他在京城打了架,没伤到吧?”

    “他没事儿,这两天忙着试验国家通讯的顺畅度呢。”

    方德良:“……?”

    啥意思?

    蒋家已经触及到这种高度了?

    这次真是方德良想多了,蒋宗只是窝在家里打电话。

    阿进前天就到了香江,每天一大早就掐着点儿挤进证券交易所,把所有的股票和交易价格实时传达给蒋宗。

    近期港股形势一片大好,恒生指数自2月8日起破位向上,接连十数日大涨,造成近半年来罕见的升势,如今已涨破6200点,升幅达75。

    据蒋宗电话里说,他赚了五千二了。

    秉承着对大家都好的理念,林听很体贴地没有问他的电话费成本。

    蒋宗心不心疼她不知道,反正换做是她,她会心疼到想徒手搓5g的。

    林听没对蒋宗指手画脚,毕竟她自己在股票方面就是个靠记忆取胜的半吊子,只隐约记得今年的港股受各方影响,是个罕见的大牛市,但具体哪支股票涨势最凶她也记不得。

    蒋宗也没问她,只担心她的账目问题。

    “没事儿,悦姐后天就回来了,纺织厂这边账目没那么重要,我先得理一理人事问题。”

    林听语调轻松,实际她面对的问题却无比沉重。

    不是因为下岗员工的事儿,这件事儿根本也轮不到她来管。

    她得到的是纺织厂的地皮使用权和厂房、机器,原本的那些员工是要zf统一安排下岗、一次性给出12个月的失业保险作为买断费用的。

    下岗的补偿规则是恒定的,但涉及到人,就会有一连串的问题。

    第一个冒出来的问题就是不愿下岗的工人聚集在纺织厂门口,打横幅喊口号,路都被堵住了。

    没有谁是傻瓜,一次性拿到这些钱听起来不少,可没了工作,没了后续稳定收入,还要自己交养老保险,这谁能愿意?

    第二个问题是不少人想讨价还价,他们觉得只要自己闹得足够凶,就能拿到更多的好处。

    工人下岗是时代的阵痛,也是场旷日持久的悲剧。

    当下,这段悲剧直接影响的就是纺织厂的改建效率。

    不止是无法推进,原本好端端的工厂大门和玻璃都被砸了不少,更有甚者,还想趁机抢点儿东西。

    蒙克带着服装厂的保安队拦在门前,但再这么闹下去,林听的一百五十万就要打水漂了。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口,白羽得到了他新工作的第一份任务:

    “白哥,你去趟公安局,请求警方援助。”

    白羽看着这位很不熟的老板,有些不自在:“我也不认识公安局的人啊,找谁搬救兵?”

    林听一副委以重任的表情,无比信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你就去吧,这件事非你不可,别人都不行!我看好你。”

    白羽在家是亲爹都不信他的小可怜,乍被如此信任,他瞬间有种见得伯乐的激动之感。

    “好!”

    白少雄纠纠气昂昂,直奔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门前,他迟疑了。

    就这么进去?

    直接说我们纺织厂有困难,要求出警?

    估计警察没空搭理他。

    他很聪明地想起了父亲的教导,果断放弃动脑,跑到一边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亲爹。

    “爸,纺织厂门口有太多聚众闹事的,老板让我去找警察,你说我直接报警能行吗?”

    白先生拿着电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得到教导他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林听是真他娘的会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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