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狠狠推了顾淮州一把。

    没推动。

    “王八蛋!”

    顾淮州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抱得极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嗯,骂我也挺好听。”

    迟意推不动他,只能伏在他肩头抽泣。

    顾淮州像哄着小孩子似的,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等着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迟意渐渐止住了哭泣,被顾淮州扶着坐在餐桌边。

    顾淮州搅动着碗里的小馄饨,送到迟意嘴边。

    “尝尝。”

    迟意吃了一个,确实比冷冻的要好吃很多。

    “好吃吗?”

    “不好吃。”

    她故意不顺他的意思。

    顾淮州也不恼:“那我下次改进。”

    迟意又红了眼。

    她接过碗,轻声道:“顾淮州,你还是少来吧,毕竟你是要结婚的人。

    不管你们这个圈子里对这种事怎么看,在我眼里,这就是出轨,我会瞧不起我自己,也会瞧不起你。”

    顾淮州淡淡道:“还没结婚。”

    “但也快了,不是吗?”

    顾淮州沉默着:“婚后再说。”

    “顾淮州……”

    “好了!”

    顾淮州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想出去,我不强求你,你也别强求我。”

    迟意叹了口气,又不死心的说了一句:“这是两码事。”

    “你生日快到了,想怎么过?”

    顾淮州突然换了个话题。

    迟意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的生日就在下周了。

    她的脑中闪过迟郁的脸,轻咳了一声:“没想怎么过,我跟婉月和杨姐吃个饭吧,好久没见她们了。”

    “也好。”

    顾淮州没有追问下去。

    迟意安静的吃着饭,顾淮州就坐在她对面开始办公。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和谐的气氛如同泡沫一般脆弱。

    没有人敢轻易挑起话题,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毁掉这一刻似的。

    顾淮州在这里待到中午。

    迟意不肯出去吃饭,顾淮州便让人送了午饭过来,陪着迟意吃完才离开。

    ……

    藏梅山别墅。

    顾淮州回来时,时珩已经和老程喝了大半瓶酒了。

    “时珩,你要是大中午在我这里被老程灌醉了,我不负责送你回家。”

    时珩举着酒杯,已经有点微醺。

    “怕什么?景渊送我,是吧?”

    厉景渊坐在一旁,调试自己的手枪,闻言嫌弃的看了时珩一眼。

    “可以送你上西天。”

    “……”

    时珩抱着老程,委屈的瘪着嘴。

    “你看见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吧?没法过了……”

    老程把玩着酒杯,看向顾淮州。

    “不是说中午一起吃饭吗?你去哪了?”

    时珩呵呵一笑:“还用问?能让他放我们鸽子的,当然只有迟意了,吃饱喝足回来的吧?”

    他挤了挤眼,显然指的不是嘴上的吃饱喝足。

    顾淮州淡淡吩咐:“景渊,帮我给他一枪。”

    “好。”

    时珩鬼哭狼嚎了半天,终于说起了正事——

    老程灌完杯中的酒,清了清嗓子:“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你打算在婚礼上夺老爷子的权?

    按照计划,我们是稳固了国内形势,把控了欧域市场,才开始对自家下手的。

    这至少要三年,你现在要夺老爷子手里的权力,是嫌兄弟几个死的不够快吗?”

    顾淮州抿了口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老程提醒道:“阿州,穆老爷子和顾家老太太不一样,更何况老爷子背后是整个穆氏一族,是整个暗卫集团。

    你想夺老爷子的权,是拿命在赌。”

    顾淮州点头:“我知道,所以才需要你帮忙,我已经让你歇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动一动了。”

    “理由呢?”

    顾淮州喝酒的手停顿了一下:“做够了穆氏一族的傀儡,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我已经按照他的意思,拿到了顾氏,掌控了顾家,驱赶了季家在欧域的势力。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也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可他依然不肯信任我。

    即便我娶了应蜜儿,他也不会放权给我。

    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老程倒酒的手顿了一下,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挑眉看着顾淮州。

    “为了迟意那个小姑娘?”

    时珩好像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立刻凑上来。

    “你不想做傀儡娶应蜜儿,是想娶迟意了?”

    顾淮州冷声道:“跟她有什么关系?我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改变计划拿命去赌的人吗?”

    沉默了许久的厉景渊终于开口:“以前不是,现在未必。”

    “……”

    时珩对厉景渊竖起大拇指:“精辟!”

    顾淮州端着酒杯,看着几人。

    “所以,你们的想法?”

    时珩打了个酒嗝:“无所谓,大不了死。”

    “……”

    厉景渊淡淡举杯:“大不了死。”

    老程揉了揉眉心:“行,景渊负责搞定欧域,你和时珩搞定国内,我去搞定穆氏内部穆家的暗卫集团。”

    顾淮州和老程碰了碰杯:“多谢。”

    “客气,本来也是我欠下的债,总得我自己去还。”

    老程难得过来一次,去酒窖里翻出了不少顾淮州的好酒。

    奈何老程的酒量千杯不倒,时珩却已经喝的站都站不稳了,被厉景渊背回了房间休息。

    老程拎着酒瓶走到花园,看着顾淮州一个人站在空地上。

    “看什么呢?”

    顾淮州接过老程递来的酒,扯唇笑笑。

    “老程,我以前觉得,赢就行了。”

    “现在呢?”

    “现在……看见她哭的厉害,突然觉得这些事都没什么意思。

    上次去你那里,你问我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这么防备着别人,不累吗?”

    老程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酒,一副闲散客的模样。

    “嗯,不累吗?”

    “我没防着她了,”顾淮州喝了口酒:“我就要她。

    你看看,这花园这么大,给她种花就挺好。”

    老程抽了口烟,烟雾在微风中迅速消散,没能遮住他眼底的伤痛。

    “淮州,你想好了。

    赢了,你要什么都有。

    输了,她的下场就跟阿凝一样,我后悔都来不及。”

    他的阿凝,在那场权势之争里,在他面前坠海。

    这些年他煮了无数碗粥,都没等到她回来骂他一句,盐放多了。

    顾淮州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会给她留退路,她不会死,她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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