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

    漆黑的夜色将整片海域都染成一望无际的墨色,便显得海上那艘游轮格外璀璨耀眼,金碧辉煌。

    游轮上的交响乐团演奏着曼妙的音乐,宴会厅中的宾客陆陆续续落座。

    随着大门打开,身披雪白婚纱的应诗缓步踏上红毯,引起一片惊叹。

    应诗一步步走向红毯尽头的男人,眼底闪烁着星光。

    倘若不是头纱将她的目光遮挡了几分,怕是要被顾淮州看出来她眼底浓浓的深情和喜悦。

    “顾淮州先生,请问您愿意娶应诗小姐为妻吗?

    无论未来富有还是困苦,健康还是疾病,都对她不离不弃……”

    司仪的话在耳边缓缓消失,顾淮州仿佛看见迟意站在他面前。

    不是白色的婚纱,是那身有些不大合身的校服。

    他想起他回国被迟意叫去学校的时候了。

    热烈的阳光洒进走廊,女孩靠墙垂头站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他看见地上的影子,女孩的马尾像羽毛似的摆啊摆。

    狡黠又灵动。

    她委屈归委屈,但很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自娱自乐。

    于是他罕见的动用了自己在国外的一些人脉,威胁了对方,给这个小姑娘道歉。

    那个时候,她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的叫他二哥。

    莫名的好听。

    就像她大学毕业时,醉酒后扑到他怀里,踮着脚尖吻他。

    她也是这样叫他:“二哥,我想要你。”

    于是纠缠的这年,他都快要忘了从前的孤寂和寒冷。

    倘若她现在身穿婚纱站在他面前,他大概也是愿意……

    “顾先生……”

    “我愿意。”

    应诗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顾淮州沉默了太久,似乎是走神了,她都担心顾淮州要临时反悔了。

    司仪又转向应诗:“应诗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顾淮州先生,无论未来富有还是困苦,健康还是疾病,都对他不离不弃……”

    “我愿意。”

    “那么我现在宣布,两位结为夫妻。

    顾先生,你可以拥抱你的新娘了。”

    应诗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

    拥抱?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接吻吗?

    可她愣神的功夫,顾淮州已经拥抱了她,轻声道:“我让司仪改了流程,把你的初吻留给你真正的新郎吧。”

    应诗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

    心底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疼痛难忍,却又不能叫出声来。

    婚礼都结束了,顾淮州却仍然在提醒她,他们只是逢场作戏!

    他不愿意吻她。

    难道是怕迟意不高兴吗?

    可等他回去,迟意早就烧成灰了!

    ……

    婚礼仪式结束之后,应诗换了衣服出来应酬。

    顾淮州则下楼去了会议室。

    长桌两侧坐着的都是商场上最顶级的掌权人,其中不乏穆氏的大股东,厉景渊和时珩也在两侧等待着顾淮州。

    顾淮州解开西装扣子,落座,目光凌厉的扫视众人。

    “相信各位在来参加婚礼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些年穆氏的运转并无明显亮点,内部对人员选拔的老旧政策也已经引起许多不满。

    穆氏如今的辉煌,很大程度都是因为基础庞大,可再坚固的地基也受不了长年累月的侵蚀。

    上个月,沉寂多年的程总回归穆氏,他带领的年轻团队在短短一个月内为穆氏带来了总计超过十亿的利润,在内部会议第一次挑战了穆董事长的权威。

    而我今天向各位展示的,是世界一流的军事基地和情报组织,以及顾氏在我手中这五年的经营数据。”

    时珩和厉景渊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送到众人面前,大屏幕上也播放着提前准备好的视频。

    这是一场争权夺利的会议,也是改朝换代的赌局。

    押对了宝,可以保整个家族几十年长盛不衰。

    可要是押错了,那就是灰飞烟灭。

    众人低声讨论着,试探着,询问着。

    顾淮州淡淡道:“这场游轮之行才刚刚开始,各位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考虑。

    我能保证的是,穆董事长握在手里几十年不肯分享和放手的某些利润,我可以分享。

    穆董事长想要吞并顾氏的计划,也只会在我手里完成。”

    顾淮州说完,起身走出了会议室,让众人慢慢考虑。

    他刚穿过走廊,就被人拦住。

    “老爷子请您过去。”

    顾淮州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了袖口,走进了穆泰的房间。

    “外公。”

    穆泰拄着拐杖,静静的看着他。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把你养出这样的好胆色啊?

    你竟然用婚礼将我困在海上,想夺我的权?”

    穆泰气的直咳嗽。

    顾淮州上前帮他顺气,平静道:“外公年纪大了,安心养老……”

    穆泰手里的拐杖狠狠敲在他身上。

    顾淮州一声不吭。

    “怎么?你是要用对付顾老太太的手段来对付我?

    那个老太太拿你当顾正霆的替代品,我跟她一样吗?

    你母亲去世后,我把你当穆家的亲孙子一样培养。

    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顾淮州轻声道:“我从来没想过像对付奶奶一样对付外公,外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只是要一个真正做主的机会,而不是永远做外公手里的提线木偶。”

    穆泰死死地盯着顾淮州:“你是想要权势,还是想要迟意?”

    顾淮州的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外公,权势之争,和女人无关。”

    穆泰突然冷笑出声:“从小我就教过你,你走的这条路,不能有任何软肋。

    你确实没法像对付顾老太太一样对付我,顾老太太有弱点,有软肋,有挂念的亲人,我有吗?”

    顾淮州的心底有些不安,微微握紧了拳头。

    “淮州,外公有吗?说话。”

    “……没有。”

    穆泰的喉咙里发出破旧风箱一般的笑声,浑浊的眼底划过冷意。

    “但你有,权势之争和女人无关,但和软肋有关。

    有软肋的那个人,必输无疑。”

    顾淮州黝黑的瞳孔中浮起厉色,表情却坚定狠厉。

    迟意在厉景渊的保护下,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外公,我不会输的。

    船靠岸之后,我会立刻接管穆氏。”

    顾淮州走出房间,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迟意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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