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秘书。”
纪明回到办公桌前。
张秘书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待处理的文件。
“许卿卿的直播合约处理的怎么样了？”
张秘书面露疑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然而张秘书也不敢追问，回答道：“合约已经签署完毕，许夫人直播间的流量很大，公司打算作为下个季度的主推。”
“换一个人。”纪明闭上眼，钢笔不耐烦的在文件上敲着。
“好。”张秘书点点头，“不过……”
“嗯？”
纪明抬眸看了张秘书一眼，张秘书咽了咽口水，赶忙道：“下个季度的推广方案已经敲定，贸然更改，全部都得推翻重来。”
“我亲自处理。”
很快，许卿卿收到了合约有问题，让她去公司面谈的消息。
她猜到了这一切和纪明有关。
毕竟分管她的经纪人刚刚透露，公司有意将她打造成今年的直播新人王，已经确定了推广战略。
这种情况下，她的合约必然经过层层审核。
出问题只是一个与她面谈的借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
许卿卿皱起眉头，纪明不想让他好过，那就互相伤害好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许卿卿怀揣着警惕的心，再次来到纪氏大楼。
保安没有在如上次那般面露嫌恶，反倒谄媚的领着她坐上总裁专用电梯。
纪明的脸色有些苍白。
许卿卿瞥了一眼，没有多管闲事。
他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很好，又很爱折腾。
高兴或者不高兴，都爱组局瞎喝。
红的白的一股脑灌进肚子里，任由它们在胃里作妖。
以往他喝醉了，都是许卿卿哄着他吃药。
只一眼，就看出他这次病的不轻。
只是许卿卿一句话都没说，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她手里捏着打印好的文件，深吸一口气，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
或许是因为他病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已经能够用平常的心态面对他。
许卿卿在沙发上坐下，挺直脊背，与她当纪夫人时的虚张声势一模一样。
纪明扫了一眼，下意识嘲讽：“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样子，故意的？”
许卿卿的脊背僵了僵。
纪明靠在老板椅上，直接道：“你直播的视频我都看了，和观众聊天时不是挺轻松的，那么紧张干什么？”
许卿卿听后挑了挑眉，“堂堂纪氏，居然弄错了合约，我当然得紧张。”
她并不觉得，纪明今天会给她好脸色看。
谁知，眼前的男人突然沉默片刻：“虽然我们已经在走诉讼离婚的流程，但你毕竟是老爷子的救命恩人，也在纪家生活了这么多年。”
“当不成夫妻，我依旧把你当亲人。”
许卿卿愣了愣。
她有些呆滞的看着纪明，怀疑自己听错了，如此温柔的话，根本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纪明神色依旧平淡，翻开合约：“所以我会代表公司，向你提出解约。”
“你想赚钱，我可以为你另外安排一份工作，但是……”
说着，他抬眼看向许卿卿：“抛头露面的事，你不准干。我要面子，纪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许卿卿也没说话，过了近一刻钟才缓缓开口：“你想解约就解，哪那么多废话。”
“许卿卿。”纪明声音沉了沉，“我是为你好。”
“你知不知道圈子里有多少人在看你直播，其中又有多少在等着看你笑话？”
“你以为弹幕里，问你和我的过去是在关心你吗？”
“他们都在嘲讽、讥笑，笑你不自量力，笑你自食恶果。”
许卿卿平静的等纪明说完，“他们的嘲讽和讥笑，有错吗？你看看我现在，确实不自量力，自食恶果。”
“而且……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付费我讲故事，很合理。”
“不需要你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许卿卿，你的自尊呢？！”纪明突然提高音量。
许卿卿的表情依旧很平静。
她能够理解他发脾气的原因，毕竟还占着纪夫人的位置，圈子里的人笑话她，就是在笑话纪家。
可她又觉得，纪明这副自欺欺人的样子，挺好笑的。
那些都是事实。
不是不允许人说出来，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许卿卿抿了口茶，“纪明，纪总，纪大少爷，你饿过肚子吗？你有过大冬天快被冻死的经历吗？你知道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要怎么和大爷大妈抢垃圾桶里的废品吗？”
“你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没有遭遇过我的经历，却跑来跟我说自尊，不觉得好笑吗？”
“当主播不用风吹日晒，陪粉丝们聊聊天就能赚钱，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你如果觉得这样就是自轻自贱的话，那我以前还做过更过分的事，纪总想听吗？”
许卿卿平静的看了一眼时间，“如果纪总不和我解约，可以来我直播间，送一个礼物，我保证将那些过去讲给你听。”
纪明听到她说的话，心里有几分动摇，却仍旧强撑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在跟我赌气，豪门圈子里的笑话和你以前的遭遇不一样。”
“我不想干涉你的选择，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走进歧路。”
“所以……”纪明让张秘书拿来解约合同，“我只能和你说对不起了。”
“只要纪总给足违约金，我可以签字。”许卿卿的语调十分平静，“但是，你不让我在这个网站当主播，我可以去别家，京市不行，还有别的城市。”
“这个世界，总有你们纪家管不到的地方，我是一个自由人，你限制不了我。”
纪明捏着钢笔的手用了力。
他看着眼前的人，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没办法控制她了。
许卿卿真的很犟，不爱了一点情面都不讲。
这令纪明有些难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解约合同，不敢与她对视。
他想说，今天说的这些话，他都是真心的。
圈子里讨论的声音不好听，他想许卿卿好好的，不想她将来听到了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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