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纪玉君的叫嚷是耳旁风,秦昭芸半蹲谢恩:“多谢母亲,昭芸遵命。”

    “秦昭芸!”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她的至尊击成了碎片,她撕心裂肺大喊:“为何!为何!我是侯府主母,我永远都是侯府的主母!”

    死死撰住秦昭芸的胳膊,纪玉君双目猩红:

    “一定是你使了下三滥的手段,你不配,区区商贾之女根本不配当这侯府的主母。”

    “你是妖女,你给所有人都灌了迷魂汤,我要杀了你!”

    眼见纪玉君变得失控,老夫人暗自叹气。

    “来人,大夫人气急失了神智,将她扶回房。”

    一群人带着纪玉君去了。

    谢渊这时向赵先生开口要了安神汤,说要让母亲稳稳心神。

    老夫人遣散了众人。

    将后续的事交由秦昭芸处理,年事已高的她撑了这么久做实费力,需回房休憩。

    “是。”

    秦昭芸回话,不免感慨峰回路转。

    谢渊要随众人离开,在经过叶锦苏时,听到了一句:“烦请表兄先去洛水院等我。”

    一言不发,算是默认,谢渊也先一步离开。

    等所有人七七八八都从后院散开,三房的人却不走,谢三爷和谢兰欣守着秦昭芸。

    纪玉君失势,谢三爷到嘴的鸭子飞了。

    他硬着头皮凑到发妻跟前,唯唯诺诺道:

    “昭芸,为夫刚才遭大嫂的话迷惑,气昏了头才胡说了那些。”

    “哟。”

    阴阳怪气,自然是叶锦苏发出的挖苦:“姨父以后不叫谢三爷,不如改叫墙头草?”

    全无礼数也不给面子的一句,听得谢三爷面红耳赤。

    “管管你这不得体的儿子!”

    还像以前那样对秦昭芸大呼小叫,谢三爷觉得能解释两句已是荣宠,根本不把秦昭芸放在眼里。

    “三爷若没事便回屋里歇着。”

    淡淡回应。

    秦昭芸根本没用正眼看谢三爷,更没用按照他的指示说叶锦苏的不是。

    气冲冲背起手,谢三爷赫然转身,难堪地离开!

    等父亲走了,谢兰欣才探出头,凑到叶锦苏跟前:“欸,多谢你救了延明。”

    她的眼睛不知在看何处,反正不看叶锦苏。

    “谢大小姐的道歉,我可受不起。”

    叶锦苏仅嘴贱打趣了一句,听得谢兰欣下不来台。

    此前她的误解是当真让人愧疚,似乎这对母子也不那么讨厌,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两人。

    “不要拉倒!”

    扔下这句话不再说其他,谢兰欣扬起下巴扭着腰也走了。

    秦昭芸下令将下药的小厮押送官府,鉴于红玉当污点证人有功,便决定只把人赶出府。

    “三夫人,不要赶奴婢出府,奴婢还知道很多大夫人的事!”

    红玉泪眼婆娑,抱着秦昭芸的腿不撒手:

    “我小时要被父亲卖去青楼,是老侯爷路过村庄救了奴婢,奴婢死也要死在侯府!”

    叶锦苏突然想到走私案,难道红玉也知道些什么?

    “娘,能否把这丫鬟交给我?”

    女儿既开口,秦昭芸无需问缘由,点点头应了这事。

    想到谢渊还在等自己,叶锦苏先叫人把红玉关进黑屋,等她回来再审。

    谢渊百无聊赖等在洛水院前院。

    嘴里不时发出“啧啧”,逗得旺财在他脚边打滚,咬着他的衣角不松口。

    “你可知我才是你主人?”

    他蹲下身子对着旺财宠溺一笑,顺势挠了挠它的下巴。

    不知为何。

    谢渊总觉此狗脾气秉性像极了叶锦苏,狗皮膏药似地甩不掉。

    见眼前来了人,睿好对主子轻声:“大公子,叶公子回来了。”

    无需谢渊发出指令,他便带着旺财去了别处玩耍,把院子让给两名主子。

    两人对视。

    叶锦苏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没走近便对谢渊鞠上一躬:

    “弟弟对表兄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切尽在表兄掌握,多谢表兄助我母子二人化险为夷。”

    听了这衷心的感谢,谢渊的目光里却带着茫然。

    等了半晌方才回过神,弄得叶锦苏还以为自己的语气不妥当,遭眼前人误解。

    “不。”

    他摇摇头。

    愧疚被不解取而代之。

    叶锦苏满头雾水,盯着谢渊眨了眨眼:“表兄这是何意,我愚笨,实在不明……”

    一个温暖的臂膀将自己拥入怀中。

    心跳疯狂敲击着耳膜,还没有弄清状况,叶锦苏已被谢渊紧紧搂在怀里。

    “该是我,多谢你。”

    谢渊努力隐藏着哽咽,努力使自己情绪平稳。

    他为何要谢叶锦苏?

    在这个名为叶锦苏的弟弟会府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真能既灭纪玉君的威风又能保全侯府。

    但现在看来,全部的奢望都变成了可能,他终于看到了曙光!

    或许有一天。

    他能弄清母亲离世的原因,能为母亲报仇雪恨,能让黑心之人受到惩处……

    “搞什么?”

    叶锦苏的脸红了,像煮熟的大虾,热气腾腾。

    她本能地将谢渊推开,撇过头不看眼前人,别扭道:“表兄少干这些娘们唧唧的事,娇情不已。”

    上头的她忘了追问为何谢渊会谢自己。

    脑中一片空白,叶锦苏下意识想找个话题缓解难堪,眼前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红玉。

    “咳。”

    “红玉已被我关起来,她恐怕知道纪玉君做的勾当,也许对走私案有帮助。”

    正事要紧,谢渊不想浪费时间与叶锦苏斗嘴。

    “若有机会先发制人,即刻审问她。”

    两人等到夜深。

    直到夜里巡府的小厮都收班,叶锦苏猫着身子出了屋子。

    她与谢渊有言在先,为确保红玉的话可信,需要相互配合着唱一出大戏试一试。

    没有碰面,叶锦苏先抵达关红玉的屋子。

    “唔…嗯!”

    红玉的嘴里塞着布,见叶锦苏进门有了些激动的反应,呜咽里带着恳求。

    “不许叫喊,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明白?”

    “嗯嗯嗯!”

    粗布扔在地。

    叶锦苏确认红玉只是喘了两口粗气,并未打算闹出动静,方才开口问。

    “若是你有一句谎话,我立即将你扭送官府!我再问你,纪玉君是否参与走私?”

    “大夫人……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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