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话说一半觉得这称呼恶心不已，改口道：“纪氏背着谢二爷私下与许行头约定走私。”
“许行头能搞出这么大的走私生意，都是靠纪氏家族在官场打点，纪家人不管事只收钱，主要都是由纪氏命令行头做事。”
竹筒倒豆子般说完了全部。
一气呵成连停顿都没有，红玉的眼神里充满了镇定，没有半点心虚和害怕。
“你说的可属实？”叶锦苏反问。
“叶公子何苦怀疑奴婢……”
红玉苦涩一笑，声音再度哽咽起来：“今日前。”
“奴婢从未想过我对她而言还不如一条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最后没用了也能杀肉吃。”
“她知道狗不会违背主人的意思，更不会说话，但她错了……”
“奴婢也是人。”
用这等的态度对待手下，还妄想奴仆待自己忠诚，纪玉君未免太过自大！
叶锦苏点点头。
她心里多少有了自己的判断，但为防万一又问道：“可还有什么有关走私的事没说？”
“对了！”
经叶锦苏这一提醒，红玉猛地一拍脑门：
“先前纪氏找三夫人支了一大笔银子说是要用于大房的日常开销，实际那钱是交由奴婢买凶！”
“买凶？”叶锦苏皱眉。
“没错。”红玉的情绪有些激动，“说是要杀许行头灭口。”
半掩的木门突然从外推开，吱呀一声，谢渊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红玉。”
他修长的双腿迈开了步，低沉的嗓音听得人后脊梁发冷。
一步一步走到红玉跟前，谢渊的面色铁青：“你可知你刚才说了什么？”
“就不怕我告诉母亲？”
眉毛微微一扬，如此生人勿进的谢渊，红玉已很少看到。
“奴婢见过大公子……”声音略有发抖。
尽量埋着头不去看谢渊，红玉咽着口水，强打精神：
“奴婢今日就算是要掉脑袋，也不会说半句谎话，纪氏活该遭人背叛！”
谢渊抬眸与叶锦苏对视，两人都明了。
这一出对红玉量身定制的戏算是谢幕，恐吓对她没用，看来说的是真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满意地对着红玉点点头。
起身在叶锦苏耳边低语两句。
谢渊随后出府，奔去太尉府，他得及时通知宋太尉，谨防许行头又遭遇刺客出事。
人渐渐走远，大门被风吹得关上。
本以为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很快就会被侯府送官的红玉正郁郁寡欢。
突然。
耳边想起叶锦苏的话：“我看你聪明有能耐，还知道在纪氏手里做事要留后手。”
“往后纪氏不可能再要你，不如你继续留在侯府为我做事？”
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叶锦苏，红玉的泪水夺眶而出：“叶公子……”
她的头在地上狠狠磕响。
“奴婢多谢叶公子的再造之恩，往后奴婢的这条命就是叶公子您的了！”
叶锦苏扶起红玉，直接大方道：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你，吩咐你什么便做什么就是。”
“是！”
红玉用衣袖擦干眼角的泪水，恢复了镇定。
“我再问你一事，你如实回答。”
犹豫了片刻，叶锦苏才问出口：“为何谢渊明面上与纪氏和睦，两人私底下却很是别扭？”
叶锦苏为何笃定红玉知道内幕？
刚才谢渊装与纪玉君一条心却没有发难红玉，这奴婢竟没有半点疑惑之态。
她一定知道！
“叶公子好眼力。”
吸了吸鼻子，红玉开始认真回忆。
她起初并不是在纪玉君手里做事，是由老侯爷搭救回侯府做婢，被安置在了老夫人手底。
没干几年，大夫人莫名离世。
那时的红玉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纪玉君为了彰显在侯府里的地位张口找老夫人要人用。
见红玉年纪小不认主，人也生得伶俐会来事，便直接占为己有。
往后的侯府里传出了风言风语，说是纪玉君为嫁侯府使了计迷惑了谢大爷。
“还说……”
“还说什么？”叶锦苏追问。
红玉缩着脖子露出了惧怕之态，压着嗓子道：“说，前大夫人可能是纪家人不择手段害死的。”
“有证据吗？”
泄气似地摇头，红玉否认：“没有任何证据。”
“也不知是传言还是真相，总之大公子自小都听着这些话长大，总归是对纪氏有看法。”
眼看再问也问不出个结果，叶锦苏没有逼红玉再讲。
临走前。
叶锦苏保证红玉不会受伤害，并告诫她不要暴露两人现在的合作关系，默默待在侯府做事。
红玉答应。
＊
风平浪静，过了几日。
谢渊来洛水院找叶锦苏，只说让她先去绮梦阁等他，没有解释原因便离开。
叶锦苏弄不清状况，但猜到多半事关走私案，发着牢骚前去。
绮梦阁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公子少爷搂着美人眉开眼笑，其间还有富贵人家的小姐点小馆作陪。
“叶公子。”
小二笑眯眯迎叶锦苏进门，点头哈腰道：“掌柜有吩咐，您来了都请上座。”
刚跟着走上台阶，一阵瓷杯摔碎的刺耳动静引叶锦苏回头。
“绮梦阁的人可是忘了本大人姓甚名谁？”
有一酒客人高马大，喝得脸颊通红站上桌，底下是戴着面纱的江绮梦正好言相劝。
“纪大人您喝多了。”
乐呵呵地陪着笑，江绮梦唤小二：“快将纪大人给扶下来，有半点闪失拿你们是问！”
江绮梦平日在绮梦阁不露掌柜身份。
只带着面纱挂了个花魁的名号，明面上弹琴待客，实际留心酒楼里所有事。
一群人冲上去要扶，但酒客抽刀大喝：“滚！”
“什么档次的东西，敢在本大人面前生事。”
嘟嘟囔囔骂完这句，转头又对江绮梦发出轻蔑冷哼，就差把看不起三个字写上脸。
迷迷瞪瞪半睁眼睛。
他站不稳，摇着手：“风尘女子假清高，有钱难买爷开心，你装够了没有？”
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人，江绮梦懒得与之废话。
“若是纪大人看不起我们这小店，只管换个地方快活，来人……”
话音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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