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要找母亲,母亲在哪里!”抱着谢渊的小腿死活不放开,谢延明嘴里边哭边喊。

    秦昭芸入府时,谢延明不过三、四岁。

    小小年纪没了母亲,早就把秦昭芸当成了自己的妈。

    谢兰欣半年前在谢三爷边上吹耳旁风,说两人是亲姊妹,她大了能照顾弟弟,秦氏是个商贾教不出好人。

    明面上说的好听,实则是想把三房的嫡子捏在手里不想失了自己的位置。

    三房的院子就这么大点。

    东房里吵闹不堪,惹谢三爷披着外袍来房外看。

    一看大房公子谢渊在这里,又是在谢兰欣房门口出的事,打定了是这死女子丢三房的脸。

    “怎么了,大晚上闹什么!”

    连带着几个三房的孩子一起骂。

    谢兰欣缩着脖子不敢说,嘴里嘟囔几句,大概就是想撇干净事跟自己的关系。

    叶锦苏知道真相。

    可她就算说出来别人也可以不认,届时还落个诬陷姊妹的名声。

    必须谢延明自己说。

    “延明,你大胆跟父亲讲。”她凑近些。

    但谢延明明显被她吓了两遭避之不及,往谢渊背后躲,含着眼泪不作声。

    “你可是想要三叔母来?”

    谢渊温柔问,谢延明重重点头:“嗯!”

    谢兰欣得意扬起的下巴,直到秦昭芸来了也没放下来。

    她心里笃定,若是这事闹得越大,姓秦的肯定会被爹爹狠狠的骂一顿。

    结果。

    秦昭芸来抱着谢延明在怀里安抚,孩子一下子松懈下来,加上谢渊就站在这给自己撑腰,一股脑地把事实都吐干净。

    摔倒刮伤,嫁祸工人,一个字都没漏。

    “姐姐不让明儿告诉爹爹……”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谢兰欣知道大祸临头,气焰也跟着越来越弱。

    谢渊的余光撇过,身后的叶锦苏。

    她站在房柱前靠着,身上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却也不会让旁的人生出距离感。

    他对这个弟弟在这一刻生出的亲近,实在荒唐!

    立马甩甩脑袋不再去想。

    “父亲。”谢兰欣咽着口水往谢三爷边上靠,企图装无辜逃过一劫。

    谢三爷低着头,他在找地缝,好当着谢渊的面钻进去。

    尴尬和丢脸交织,一张黑脸这时涨得通红无比。

    手弱弱牵着谢三爷的衣角,谢兰欣嘴半开:“女儿不是有意,女儿……”

    一把甩开她,谢三爷随手抄起放在门口的扫帚:

    “我今天非得打得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不敢再带弟弟胡闹!”

    “啊啊啊!”

    谢兰欣上蹿下跳,躲着跑,嘴里直喊冤。

    抱着谢延明忙往后头退,秦昭芸捂住幼儿的眼睛,嘴里碎碎念着‘呼撸呼撸毛儿,吓不着’。

    看热闹不显事大,叶锦苏捧腹大笑,直不起腰来。

    谢渊对自己莫名其妙陷入闹剧有些无奈,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事越闹越大,礼貌出手阻拦。

    “三叔。”

    大公子的面子得给,谢三爷气冲冲扔了扫帚,劈头盖脸一顿骂:

    “谢兰欣。”

    “你若整日吃不饱没事再乱来,我赶明儿找个锁头把你的门给锁了,看你还敢乱来!”

    火烧眉毛的时候,该往柴火垛里浇瓢油。

    死死挡住了房门,叶锦苏让谢兰欣躲无可躲,对着慌张无措的她挑眉笑道。

    “姨父,若是兰欣以这种法子教导三房嫡子,往后府里别院的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掉了大牙。”

    可不嘛。

    这时候谢渊就看着呢。

    “延明喜欢母亲,为何不把他就放在母亲手里教,往昔在我娘手里难道也出过这种岔子吗?”

    “叶锦苏,你!”

    谢兰欣想骂,但实在不占理,反遭谢三爷呵斥:“你闭嘴!”

    自秦昭芸进侯府起,谢延明便是她养。

    那时,稚子温顺,乖巧可人,听话懂事,伶俐驯良,是什么时候变了?

    谢三爷细细想来,叶锦苏说得的确有理。

    小小年纪便扯谎陷害,若是等孩子大了养出一身的烂德行,届时想改也没法了。

    沉吟片刻,他总算抬头:“夫人。”

    “三爷您说。”

    秦昭芸谦卑迈小步前来,还不忘轻拍延明的背安抚。

    “往后辛苦你照料延明。”

    话锋一转,他皱眉指着谢兰欣呵斥:“你!给我闭门思过,往后一月不许私下见弟弟!”

    谢兰欣气得直哭,嘭地关上门在里头一阵打砸,对叶锦苏的诅咒谩骂不绝于耳。

    门外。

    本就是路过的谢渊对秦昭芸道了句恭喜,快步离开。

    叶锦苏撇了一眼往外去的谢渊。

    嗓子里似乎堵了一句‘谢谢’,这人腿长走得又快,片刻不见了人影,想来他也不在乎,作罢。

    夜已深。

    秦昭芸仔仔细细处理延明的伤口,又哄着喂了点甜水,孩子沉沉睡去。

    点着灯的屋子不算明亮,叶锦苏趴着,透过烛光看母亲。

    约十平方丈的屋子小得放两个大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都显出吃力,若按一房正妻的寻常住所来比实在太小。

    屋子只是三房院里的厢房。

    比谢兰欣所住的东厢房都还差了一截,还别提其他两房夫人的独门独户。

    靠着椅子往后躺,叶锦苏嘴里不爽嘟囔:

    “这房子小得都伸不开腿儿。”

    “嘘——”

    竖起手指示意延明睡着,秦昭芸放下床帘移步过来,安抚道:

    “房小也有好处,冬日点火炭,只需要一点点便不觉着冷。”

    这话说得轻松,听到叶锦苏的耳朵里就是心酸。

    更多的埋怨还没说出口,秦昭芸抱着被子给她铺床,没打算再往下说。

    叶锦苏心里暗骂:连鸡棚都比这屋子大不少!

    等等……

    秦昭芸不明白这孩子怎么突然坐直了身子,叶锦苏对着母亲,脸上浮现了高深莫测的笑意。

    趁着府上众人都睡下。

    叶锦苏瞒着母亲,偷偷潜出房,踮着脚摸黑来洛水院边把所有的鸡用笼子一网打尽。

    三房本就在府里的犄角旮旯。

    洛水院于二、三房中间的空旷地带,根本就无人在意,即便小厮丫鬟听见鸡叫也是咒骂一句,翻身就睡。

    鸡在早市换成了银子。

    不多不少,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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