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洲鼻血一滴滴往下流,方黎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她着急忙的从兜里翻出一包纸巾,胡乱的帮他擦了几下,然后快准狠的捏住了他的鼻翼。
不管了,先帮人止血要紧。
女孩的手指微凉柔软。
呼吸靠近,发丝不经意碰触到他的脸颊。
有些痒。
她抬头,水润的眼睛看着他。
先是说“对不起”,然后小声解释:“我帮你止血。”
这让傅行洲想起小时候自己被绑匪扔下山,刚醒来的那一幕。
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梳着蓬松麻花辫,辫子上还插了一溜小花的女孩,正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软软的手指在他鼻子下面点来点去,应该是在试探鼻息。
看他醒来,小女孩高兴的笑起来,紧接着就开始对着他喋喋不休。
“你是谁家的小孩儿,怎么在这里睡觉呢?太不乖了。太阳要下山了,快点回家吃饭吧,不然你爸爸妈妈该拿小树枝打你屁屁了。”
语气是玩过家家时的调子,奶声奶气,又故作严厉。
傅行洲一只腿受了伤,走不了路。
最后,是年幼的方黎一边嘿呦嘿呦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用小小的身体架着他,硬是将他拖到了村子里。
两天后,他被家人找到。
为了避免再次受到伤害,在秋叶的坚持下,他秘密的在这个隐蔽的小山村住了下来。
半个月后,傅家权力斗争终于落下帷幕,傅君山和秋叶也正式离婚。
他被傅君山接回傅家,作为准继承人培养。
等他终于抽出时间再回来时,那个被村里人唤作小阿黎,还说长大了要嫁给他的小女孩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空折叠。
等比例长大的小阿黎就站在她面前。
大眼睛水灵灵的如含着一弯明月,眼睑下芝麻大小一颗泪痣,严肃时嘴巴是紧紧抿起来的。
和小时候如出一辙,可爱中又冒着傻气。
傅行洲出神的功夫,方黎则是一阵头脑风暴,悲惨的幻想出撞伤太子爷后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万幸,鼻血很快止住了。
虽然那张帅脸被她弄的乱七八糟,但好在没大碍。
她赶紧退后一步,无比真诚的道歉。
“傅总,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伤您的,望您大人有大量,总裁肚里能撑船,饶我一命吧。”
傅行洲瞥她一眼,很是无语,没忍住问:“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
方黎下意识点头,又赶紧拨浪鼓一样摇头。
心道,你可不可怕自己没点数吗?
沈芊羽那样的恶毒女配见了你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我这种小蚂蚁能不怕嘛。
您要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有多吓人。
不夸张的说,那叫一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傅行洲完全没有大魔王的自觉,看方黎把自己弄的浑身脏兮兮的,问她:“你这么晚不睡觉,来花园干什么?”
“我……我。”
方黎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捡“垃圾”的。
那百万起步的钻石戒指在沈芊羽眼中跟块小石子没差别,更别提在傅行洲这种级别的富豪眼中,估计连石子都不如。
有钱人的炫富都是无形中的,方黎不愿自取其辱,支支吾吾道:“我赏月。”
“赏月用得着趴地上?”
“趴着看更美。”
她故意扯开话题:“傅总来做什么?”
傅行洲坦然道:“遛狗。”
午夜十二点来遛狗,总裁可能有他自己的想法。
方黎不理解但尊重,干巴巴“哦”了一声。
傅行洲说完才注意到小白竟然背叛了他,窝在方黎脚边冲他呲牙“汪汪”。他轻轻吹了声口哨,小白这才不情不愿的磨蹭到他跟前。
傅行洲单手抱起它,对方黎说:“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这是不追究把他鼻子撞流血的事情了?
自己就这么轻松逃过一劫了?
方黎瞬间松了一口气。
傅行洲转身走了两步,见身后没动静,便回头看了她一眼。
没看错的话,这是示意自己跟上的意思。
方黎赶紧迈开脚步,和傅行洲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一前一后的往居住的地方走。
警报解除,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她又开始心猿意马。
一会儿想,怎么能有人连背影都这么好看。
一会儿又想,傅行洲好像也没传言中那么可怕。
转念再一想,妈耶,和沈芊羽更般配了。
京市太子爷vs娇蛮大小姐。
这人设,好嗑爱嗑必须嗑。
方黎脑补的飞起,忽然一阵夜风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整个庄园又大又安静,还黑黝黝的。
来寻宝时怀着一腔要发财的孤勇,丝毫没觉得害怕。
此刻,月黑风高,一草一木好似都变得诡异起来。
方黎从小就怕黑,一进入黑暗环境,脑中自动怪力乱神浮想联翩,根本控制不住。
而现在唯一能让她稍感安心的,只有前面那一人一狗。
她不自觉加快脚步,悄悄拉近了和傅行洲的距离。
谁知正走的好好的,突然有个什么东西蹦到了她脚边,方黎瞬间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极度的恐惧导致她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尖叫一声,闭上眼就往前跑,还不忘顺手拉上了前面那人。
地上那团生物显然被莫名其妙的人类吓了一跳,一声凄厉的“呱”后,水塘响起噗通一声。
方黎早已吓破了胆,根本没意识到那只是一只人类的好朋友,小青蛙。
她只觉到处都是鬼魅魍魉,花也成妖,树也成精,都张牙舞爪朝她扑来,要把她抽筋扒皮拆吃入腹。
等终于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死死握着傅行洲的手,
还,十指相扣。
且,手心都是汗。
方黎本来就跑的要吐血,发现自己竟然在无形中吃了傅行洲的豆腐,更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头。
传闻中,傅行洲不近女色。
但凡有女人敢打他的主意,无一例外不下场凄惨。
思及此,方黎顿时神色一凛,刚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的手松开,只见不远处哒哒哒走来一个女人。
一袭白裙,披头散发。
面色刷白,嘴唇红艳,还一走一蹒跚。
“啊啊啊啊啊,鬼!!!”
方黎直接吓破了胆,松手的动作转变成一猛子扎进傅行洲怀里,还紧紧攥着他胸口的衬衣,试图把自己藏起来,整个人瑟瑟发抖。
女鬼被她尖利的吼声吓一跳,踉跄一下才稳住身形。
待走到两人跟前,立马叉腰凶道:“鬼吼鬼叫什么?大半夜的要吓死谁啊!”
方黎因恐惧自动屏蔽外界一切动静,死命往傅行洲怀里贴,压根没听出她说什么,嘴里自顾自念叨着“听不见听不见”。
村里老人说,当“鬼”跟你说话的时候,一定不能应,不然就会被它带走。
方黎从小谨记在心。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吭声,鹌鹑似的缩在傅行洲怀里。
那架势谁也别想把她薅出来。
“喂,跟你说话呢,大晚上跑哪去了,害本小姐一通好找。”
沈芊羽说着,唰啦将脸上半干的面膜扯下来。
方黎刚放松警惕,在傅行洲怀里眼睛眯开一条缝偷看,却猝不及防看到如此恐怖的画面。
顿时,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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