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心里头也觉得不是滋味。
这陈军被欺负,都欺负到骨头里了。
包括他老婆何玉洁,也死得格外地冤枉。
竟然是被爸妈推倒,然后才导致难产而死。
不但是杀妻,更是杀了陈军的子,一尸两命!
也怪不得何玉洁死了都不咽气,这可不是简单的死,被父母害死,还有孩子生出来死胎,这得多大的怨气?
只是成活尸,我都觉得轻了……
思绪之间,我也劝了陈军一句,先送走他老婆,再有什么仇怨,再想办法解决。
陈军木讷地转过身,朝着街道另一侧走去,分明是去弄车了。
我看了徐文申一眼,徐文申微微摇了摇头,依旧是略有叹息的表情。
“好好帮一下陈军吧,尽可能找到一处吉壤,他人不错,命却不太好。”
“我知道了,文申叔。”我也点点头。
虽然只是很短时间的接触,但我已经能看得清楚,陈军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再加上他是徐文申的朋友,我也有必要找到一座宜葬山。
没几分钟,陈军就开着一辆略有破旧的五菱宏光出来。
脏兮兮的车身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
他停车开了后备箱,这车里头的椅子都被拆掉了,分明是用来拉货的车。
“老徐,罗看事,搭把手吧。”
徐文申的声音都变得有几分干哑了,似是透着一股血腥味。
我们三人将棺材抬起来,放进了车里头。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毕竟车要上路,我问徐文申要了一根桃木钉,直接将岁钱钉在了里头。
陈军继续去开车,徐文申则是上了副驾驶。
我深吸了一口气,爬上了车顶。
摸出来了定罗盘,我再一次将其顶在头上。
幽幽的月光,透着几分清冷。
我扯着嗓子,拉长了声音喊道:“坟茔送丧,看事送阴。”
“子时未到,百鬼将行!”
“罗盘镇物,诸邪莫侵!”
“开阴路,送横死客上路勒!”
莫名间,忽而刮起来了一阵幽冷的风,吹得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更是打了个寒颤。
冷不丁地,我似乎是听到身下的车里头,传来了笑声。
我眼皮微跳了一下,并没有慌神。
开阴路肯定会遇到鬼祟,上来作怪的不多。
不开阴路的话,就会满路的鬼祟来拦路,我只要稳住阵脚,就不会出问题。
况且,我头顶上还有定罗盘这张镇煞的大符呢。
油门声轰鸣,五菱宏光上了路,径直朝着城外赶去。
路上朦胧地起了雾,隐约能看到雾里头来来回回有人走动。
车开的速度仿佛都慢了很多,就像是蜗牛爬似的。
我额头上略有几分汗水。
心里头虽然有几分发憷,但是还是保持了镇定。
现在看似车开得慢,可实际上不过是我幻觉罢了,也是开阴路上的诡异之处。
实际上这车速度,绝对没有慢过分毫。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大概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左右,虽然看似车速慢,但是算距离,差不多应该快要出城了。
忽而吱呀一声闷响,车轰隆一声就停了下来!
这突然的一下,一点儿防备都没有,我猛地一下前冲,惊慌之余我陡然也抓住了车顶上的货架!
我差点儿就被这惯性带着冲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
我咬着牙喊了一声,感觉自己胳膊都差点儿被拽断了。
好在没摔下去。
只不过我头上的定罗盘却掉了下来,我用力地摁在了腰间,差点儿也被甩飞到车下。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了。
陈军慌乱地下了车,他此刻的神色也带着几分惊慌,不安地说道:“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我心里头也一紧。
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这会儿徐文申也下了车。
三人围在车头,我面色变了变。
车轱辘下头,压死了一只杂毛猫……
猫属阴,其性邪,遇到死尸都能令其诈尸,还只是说借出去一条命。
而九条命的猫被压死……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徐文申皱眉说了句:“先上路,别管那么多,晦气。”
陈军身体却有几分发抖。
“怎么了陈军?”徐文申喊了一声。
陈军打了个哆嗦,他茫然无比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忽然觉得从心底泛起来冷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似的。”
忽而又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好像是车后备箱被撬开了一样!
当时我脸色就变了,猛地转身,拔腿朝着后备箱而去。
两步路,就到了车后头。
有一个男人佝着腰,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旧衣服,手里头拿着一根铁楸,正在用力地撬后备箱!
他的脸色异样苍白,一双眼睛瞪得直溜溜的圆,眼底还有几分渴望和贪婪,神色更是迫不及待。
“你干什么!”陈军忽而厉声喝道!
冲过来的不只是我,还有陈军和徐文申。
我脸色登时就是一变!
开阴路上,遇到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么是鬼祟,要么是尸体,要么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邪祟。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贸然搭话。
除了本身开阴路的先生之外,谁乱搭话,都可能招惹上邪祟缠身!
就包括是先生,也不能乱开口……
陈军这搭话一句,就破了忌讳了!
忽而一下,路上的雾气似乎都变重了。
头顶的月光,也被蒙上了雾气,变得很不清晰。
月亮笼雾,就成了鬼月亮。
那男人忽而抬起头来,他露出一副阴翳的笑容,嘴角都仿佛咧到耳后根了。
“车里头有个美女,她说她命很苦啊,跟了个不中用的男人。”
“结果怀了孕,娃子都没办法生下来。现在这男人不但没用,不帮她报仇,还要找人把她埋了!”
“你说,把老婆都埋了的男人,是不是好男人?!”
这男人的声音也更是阴翳渗人,似乎带着些许回音,在雾气之中响彻不断。
我听这声,都听得起鸡皮疙瘩了。
陈军额头上满是大颗大颗的汗水。
他眼珠子也瞪了起来,里面满是血丝。
胸口上下起伏,竟然还发出咴儿咴儿的声响,混杂着一点儿粗重的嗬嗬声,就像是气急了似的。
那男人忽而又摇了摇头,冷不丁地说了句:”车里头的女人可是好女人,既能生儿子,又吃得了苦。”
“这样好的女人送去埋了,都应该下油锅的!”
“这种男人,倒不如自己把自己掐死算了!”
他话音至最后,面目忽而变得狰狞无比,直勾勾地盯着陈军,那副神情简直是妖异到了极点。
徐文申的脸色也是惊变,不过他却没敢贸然乱动。
这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
陈军忽然抬起手,他更是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竟然是真的要掐死自己的模样!
我眼皮狂跳,不过,我动作却很快,一把就摸出来一枚岁钱,啪的一下拍在了陈军的额头上。
陈军的身体猛然间僵硬,他顿时就一动不动了,像是痴傻了似的。
那男人的目光忽然一下子就落在我身上,神色变得凶厉起来。
“毛都没长齐的牛犊子,要多管闲事么?”
“这男人没本事,就该死了算了,这样好的女人,就该跟着我去过好日子!”
“敢多管闲事,信不信你也到车底下被压死?”
他朝着我逼近了一步,铁楸都猛地扬起来。
我瞳孔紧缩了一下,其实我心里头也慌得一批。
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那话也太过诡异。
可我知道不能躲,不能退避。
一旦你躲,漏了怯,比这些鬼祟东西胆小了,他们就会更凶。
“罗家看事,百鬼莫侵,你敢坏罗家的事,就不怕被焚了尸么?!”
我单手也抄起来了定罗盘,冷冰冰地看向了车后备箱,沉声道:“这棺材里头躺着的,可是活尸,凶得不咽气,你也敢讨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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