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开阴路,遇到了一个老太太,非要搭顺风车。
还说要去山垭口。
当时我拿的是一根哭丧棒打她。
这个男人分明要比那老太太凶煞得多,言语都能让陈军自己掐死自己了。
哭丧棒搞不好没用,还得惹麻烦。
我便直接喝止了他,也说出来棺材里头的东西。
活尸我之前虽然不了解,但是肯定很凶。
路上讨鬼的东西,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未必敢将活尸弄回家门。
果然,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
凶煞之余,额头上也冒了两分白毛汗。
他直愣愣地盯了我一眼,接着又看向了棺材。
最后他忽然啐了一声,默不作声地朝着路边走去了。
这一幕格外地突然,也没有丝毫预兆。
他走到路边雾气中的时候,忽而又回头瞅了我一眼。
冷不丁地说了句:“活尸都敢带着上路,九条命都不够你死。”
“下一次,带个好看的女人,不然的话,不管你是罗看事还是罗白事,阴路都不那么好走了。”
我心头一凛,却没有多接话……
雾气变得更大了,颇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晃眼间他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这东西,初九,你看得出来是鬼还是尸么?”徐文申忽然问了一句。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摇了摇头:“我也闹不明白,只知道他很凶。”
隐隐的,我心里头也有几分不安和忌讳。
这鬼东西的意思,下次得给他个女人,否则的话,就会来闹我的麻烦……
他这么凶,还真不好对付了……
我刚想到这里,忽而旁边的陈军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咴儿咴儿的声音,他似乎都快把肺咳出来了,满脸的通红。
“陈先生,你没事儿吧?”
我也马上去给陈军拍了拍后背。
陈军揉着脖子,明显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他眼中还有几分惶恐和紧张:“刚才那鬼东西呢?”
“已经走了,何玉洁是活尸,他没那个胆子碰。”我实话实说,也好叫陈军放心。
陈军面色稍微恢复了两分,不过眼底明显闪过几分难受。
“开车吧,别耽搁了,再多等,闹别的乱子。”
徐文申提醒了一句。
我重新爬回了车顶。
刚才闹撞客,加上定罗盘落下来,开阴路其实已经破了。
我又拉长了嗓子,吆喝了一遍开路的词调。
雾气朦胧之间,车又上了路。
或是经过了一次凶煞东西挡路,我们车上也有了煞气,之后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一路顺畅地到了郊区之外的国道边儿上。
当车停下来的时候,雾气也消散得七七八八。
月光之下,能看见国道旁边有不少山。
山势有的逶迤起伏,有的则是独一个的小山包。
垅龙脉,支龙脉,几乎都齐聚于此。
徐文申看着我,包括陈军也是眼巴巴的表情。
我走至国道之前,微眯着眼睛环视周围的山。
这周围山势太多了,起码十几座山,山连着山……
加上天黑,虽然月光清朗,可还是不能够确保分出每座山的山势走向。
犹豫了一下,我低头定定地看着定罗盘。
万无一失的法子,还是用定罗盘确定方位,找出忌葬山宜葬山,选择最好的一座葬下去。
刚才我已经尝试过,光凭眼睛去看,最多只有一个大概。
一旦出问题,那麻烦就大了。
于我来说,没什么损害,可是对于陈军来说,则可能要了他的命。
一旦葬错了山,他不但会送命,这何玉洁也无法安宁下来。
只不过,夜间打罗盘的忌讳不小……
隐隐地,我想起来了上一次我夜间打罗盘,给我爸寻吉壤点墓。
结果却遇到了孤女哭坟,最后那竟然是个黄皮子。
那黄皮子还磕头跪我……
再打一次罗盘,恐怕还得遇到麻烦……
“初九,怎么愣神了?”徐文申又问了我一嘴,他又皱眉低头看了我手中的定罗盘一眼,说了句:“先帮陈军,有什么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不了大事。”
徐文申这句话,也给了我几分胆气。
说真的,不用定罗盘不行,这后果我承担不起。
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等一宿,明天在等白天点穴,又要晚上下葬。
天知道今晚后半夜会不会有其他变故?
深吸了一口气,我将罗盘平置于掌心之间,让罗盘完全处于平面。
然后我便分辨出来了南北方向,以天干地支,二十四山向,区分方位。
令我心惊的是,国道旁边也就十几座山。
距离我们远近不同,不过有的是山连着山,这里一共有七种山向。
其中六种,刚好是巳亥壬丙癸丁,这六种忌葬山,全都齐全了!
只有在中间有一座极为不明显的小山包,是卯山。
我心跳都在嗓子眼里头,要是不用罗盘,我多半会找错……
那卯山很不明显,在丁山之前,稍不注意,都不会将它当做山,而是一个大土丘。
更容易绕过它上丁山,将丁山错认成卯山。
“文申叔,就那座山吧。”思绪之间,我抬手指了指卯山。
“就那土丘么?”徐文申微眯着眼睛,又问了一句:“是能让陈家发达的吉壤么?”
我郑重点头,道:“庚子亡命宜葬艮坤卯酉干巽,只要葬入这六山,便是房房均发,子孙能力超群,还有贵人相助,青云直上,运势可达一百八十八年!”
之前唐国栋,就葬入了宜葬山。
唐家就获得了这样的福泽。
倒不是说,这些东西看起来很虚,我葬谁都是这番话。
只是因为,今年是庚子年,今年死亡的人,宜葬山和忌葬山的命运是既定好了的,也不是我想改变就能改变。
思绪转瞬闪过,我话音也刚落下。
徐文申就点点头:“行,直接上山。”
国道下面都是小路,车已经开不过去。
开了后备箱的门,我们三人就抬了棺材下来。
沉甸甸的棺木,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冰凉。
那股子冷意一直往我身体里头钻。
走在小路上头,旁边的灌木一直划拉着身上的皮肤,麻痒中又带着几分刺疼。
等我们走到那卯山的小山丘脚下的时候,陈军忽然说了句:“那里怎么有个女人跪着,罗看事,她在冲着你磕头?”
陈军这声音冒出来得突然,还吓了我一跳。
我刚想说哪儿有女人,这大半夜的黑灯瞎火,而且这都哪儿跟哪儿了,荒郊野岭的地儿。
目光顺着陈军所指着的方向瞅了一眼。
约莫是卯山靠后头,错开到丁山的路口位置。那里还真有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冲着我们这个方向在磕头。
幽冷的月光撒落下来,也照射在她的身上。
她的脸有几分圆润,皮肤异样地苍白。
并且在她的面前,还裹着一个草席,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我们和她的距离并不远,最多也就二十来米的样子。
隐约我能看到她的影子,映射得也有几分狭长。
可让我面色变了的是,这影子狭长的有点儿过分了……
哪儿像是人影子?
分明是个细长的黄皮子!
顿时,我浑身的汗毛竖起,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猛地抬头看去。
哪是个女人在对我磕头啊!
分明是个白皮的黄皮子!
它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就别提有多渗人了。
我脸色难看无比。
在村里头我打定罗盘,的确招惹了黄仙不假。
可它怎么就能跟到这里来了?
又刚好碰到我打第二次定罗盘?
还是说,它其实一直就跟着我,我夜里头犯忌讳的时候,它才冒出来?
也就在这时,徐文申忽然冷不丁地说了句:“初九,她在求你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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