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根本不搭茬,将之前罗蝎的话重新还给了他。
季寒舟根本绷不住脸上的的笑意,不少群臣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样的笑容。
罗蝎望着云姝,又看了一眼一旁一副云姝说了算的样子,回头去征询呼延塞雅的意见。
呼延塞雅直勾勾瞧着季寒舟:“你当真不愿意?”
季寒舟抬起头来:“你还要我拒绝几次?塞雅公主,有些话说开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他说完,抬起头看向邺帝的方向。
邺帝今日也被罗蝎这一套什么先祖古墓的说辞弄得很是不悦。
刚刚罗蝎提出来的什么聘礼嫁妆,他的确心动,但还没昏了头。
于是朝着季寒舟轻轻点头。
季寒舟心里便有数了,道:“大邺国土不容侵犯,不论是任何原因都不可能城门大开,让外族进入。”
“至于和亲一说,我大邺人才济济,除了我,多的是好男儿,公主若是看上谁了,通陛下说就是,至于什么聘礼嫁妆,那都是锦上添花的事儿,重要的两国的邦交。”
季寒舟话说得漂亮,若是和亲能换百姓安稳,他们大邺不在乎那点利益,重要的是国泰民安。
拒绝的话说得如此清楚,若是换了大邺的女子,就算如唐雨燕这样的性子,也肯定觉得没有面子。
但呼延塞雅不是一般人。
她并未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羞耻的,只是在想该怎么破解现在的局面。
“嗯听世子一番话,我倒是有几句话想问问王妃了。”
云姝波澜不惊:“公主但说无妨。”
“看起来世子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那我就想问问王妃,为何当初让唐小姐进了家门呢?是塞雅有什么比不上唐小姐的地方吗?”
唐雨燕怎么也没想到,战火还能波及到自己身上,有些茫然地看向呼延塞雅那边。
云姝忽然勾起了唇角,心情大好。
而唐丞相在怔愣了瞬间之后,几乎忍不住想大骂这闵梁公主是不是脑子被浆糊灌满了,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本来他女儿跟季寒舟就不清不楚的,连邺帝也碍于他们双方背后的错综复杂的势力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
虽说暂时是向着季寒舟那边,但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之后他还能再想想办法。
但现在,呼延塞雅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件事,需要季寒舟和云姝给个说法,那他女儿跟季寒舟的关系,岂不是今天就要彻底定性了吗?!
而且之前邺帝为这件事一直在打哈哈,现在闵梁大军兵临城下,正是邺帝最需要季寒舟的时候,这不是把他女儿的路全都封死了吗?!
他真想问问呼延塞雅,是不是跟云姝一伙儿的,跟他唐家什么仇什么怨啊!
云姝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刚刚心情才会变得很好。
很显然,季寒舟也意识到了这点。
所以他心情很好地看向云姝,催促道:“问你呢,唐小姐比公主好在哪里,为什么让唐小姐紧进我西南王府的门啊?”
云姝无奈地看他一眼:“世子快别开玩笑了,这可是关乎唐小姐名声的,唐小姐不过是在西南王府小住了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进了我王府的门了?无稽之谈。”
呼延塞雅追问:“当初不是圣旨赐婚”
云姝险些笑出声来。
她怀疑塞雅公主简直是她的福星,现在看她都觉得有点可爱了。
这不是逼着邺帝亲自解释吗?
于是乎,她也一脸真诚的看向邺帝,似乎在等一个说法。
邺帝有点不是滋味。
要不是知道呼延塞雅跟云姝是情敌关系,他也怀疑呼延塞雅是云姝和季寒舟一伙儿的。
现在事情被挑明了,所有人都看着他。
而那么巧,他正需要季寒舟为他卖力,于是不得不在这个时候表态了。
至于唐丞相,现下已是脸色惨白,内心升起一股大势已去的挫败之感,深深的不甘蔓延整个心底。
“朕虽是一国之君,但也不愿乱点鸳鸯谱,朕有意撮合,奈何这两人有缘无份。”
皇后也在这个时候开口:“陛下今日说开了也好,臣妾听说不少人还以为唐小姐嫁给了世子,这对女子名誉极为不好,陛下今日说清楚了,大家日后就莫要再提此事了。”
邺帝的这句话,等于是给季寒舟和唐雨燕玩笑一样的婚事下了定论。
这是封口令,也是邺帝的诚意。
再一看不远处的唐雨燕,眼中神色复杂,不甘夹杂着暗恨,但最后都化为了一抹无能为力的释然。
她也没想到邺帝会这么支持季寒舟,还好她之前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没有让和季寒舟关系弄得太僵。
唐丞相长长地叹了口气:“时也,命也。”
说完,看向唐雨燕,“这件事之后,你”
唐雨燕打断了他:“爹爹,我不嫁人了。”
“什么?”
唐雨燕想起之前季寒舟跟他说得那些话。
是,她是女子,但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这诺大的丞相府,她可以是联姻的工具,也可以是家族的继承人。
“爹爹,替我招一房好夫婿吧。”
唐丞相目露震惊,唐雨燕却已经收回了目光,“爹爹先别急着惊讶,等回家我们再详谈,今日丞相府的笑话已经够多了,不要再给旁人频添笑料了。”
唐丞相只能作罢。
再看云姝那边,只感觉今天这一趟来得真是值得,解决了唐雨燕这个大麻烦。
至于呼延塞雅
云姝摊手:“公主也瞧见了,世子跟唐小姐没什么关系。”
呼延塞雅也注意到两人轻松的神色,略一思索,暗道自己这一步真是走了一步臭棋。
不自觉地,便将目光看向了角落里一整个晚上都没什么存在感的阮宗。
阮宗也回望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事实上,阮宗今晚很不高兴。
那个古墓的事情,一听就知道是早就准备的说辞,但罗蝎并没有告诉他关于这个的任何消息。
这让阮宗今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呼延塞雅突然提了唐雨燕这一出,又打乱了阮宗的计划,反而让唐雨燕这颗原本很有用的棋子出局了
所以他很烦呼延塞雅。
况且因为罗蝎的擅自做主,现在使团的众人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这个时候他开口说任何对使团有利的话,都是在找死。
所以阮宗直接忽略了呼延塞雅给他使的眼色。
倒是季寒舟觉得挺有趣的,正巧气氛有些凝滞,季寒舟开口道:“公主看来是把我我的话听进去了,这是在看谁呢?有看上的王公大臣尽管开口。”
又道:“我瞧着看的是阮大人的方向。阮大人,公主找你呢,怎么不看公主啊。”
被这么一点,大家也都发现。
呼延塞雅好像整的一直在看阮宗。
而季寒舟看他们的眼神,估摸着这两人可能之前就认识,这是卯着劲儿把公主推给他呢?
一时间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季寒舟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看向上位的邺帝:“陛下,臣看这公主跟阮大人挺般配,一文一武,一动一静,很合适。再说,两座城池呢,陛下,让阮大人跟着公主去享福吧。”
季寒舟这话说得有点缺德,不少王公大臣嘴里的茶都喷出来了。
好家伙,明目张胆地让陛下把阮宗卖了,拿去换两座城池啊!
阮宗看向季寒舟那边,皮笑肉不笑道:“公主眼光高,怕是看不上鄙人。”
季寒舟摆手:“哎,阮大人不要妄自菲薄,万一呢?”
“没有万一。”
“阮大人得主动,公主看不上你,你主动追求也是可以的。”
“不可能,我对公主绝无非分之想。”
“哎,阮大人不要这么武断,万一呢?”
阮宗牙都快咬碎了,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没有万一。”
这下换成呼延塞雅不乐意了。
“阮大人好大的口气,好高的眼光啊!不知道塞雅是哪儿让阮大人看不上了?”
阮宗现在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看着呼延塞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季寒舟下个套,她还真往里面钻了。
季寒舟跟着起哄:“是啊,阮大人博学多才,又是陛下身边新晋红人,别看我现在风光,不过一介莽夫,阮大人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啊。”
阮宗听得眼皮直跳。
他在季寒舟面前从未有过失态和情绪外露,但这会儿硬是没憋住,咬着牙道:“我竟不知道世子对我评价这么高,还帮我在公主面前美言,真是多谢世子了啊。”
嘴里说着感谢,可是最后那几个字里蕴含的火气谁都看得出来。
云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她没想到季寒舟会拉阮宗下水。
季寒舟凑近一些:“别着急怪我,你那好师兄十有八九跟这公主早就认识。”
云姝回忆刚刚那两人的眼神互动,好像的确有点不对劲。
云姝没说话,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
阮总站了起来,朝着公主行了一礼:“公主莫怪,在下并非说公主不好,而是公主这样的女中豪杰,应该配世子这样的盖世英雄,才算是十全十美。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才学平平,身体还不怎么好,实在高攀不上。”
可阮宗越是这样,呼延塞雅越是穷追不舍:“呵,配不上?怕是跟世子一样心有所属吧。”
说完,目光直直看着云姝。
一时间,群臣们的目光也跟着转到了云姝身上,又在季寒舟身上打量,最后转向了阮宗,眼中都是一致的——
从迷惑不解,到震惊不已,再到恍然大悟,最后是一脸看戏。
云姝甚至能看出他们的想法:哦?原来你们三个,不,你们四个,是这种关系啊!
就连皇后都是眼睛亮晶晶的,云姝觉得皇后应该很开心,今晚这事儿真是跌宕起伏。
面对呼延塞雅的阴阳怪气,阮宗只是拱手一礼:“公主既然知道,就请不要强人所难。”
这等于是承认了这四角恋关系,整个大殿顿时“哦”声一片。
云姝扶额,她看到宫廷内侍给皇后上瓜子了,邺帝似乎很想跟着磕一下,但有碍于身份,表情很是遗憾。
再看呼延塞雅这边,已是火冒三丈。
她本来就是随意挖苦,不想让阮宗好过而已,现在搞得像是她不值钱,上赶着一样。
呼延塞雅是个暴脾气,嚯一下站起来直指阮宗:“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何时非你不可?!”
季寒舟还添乱呢:“啧,口是心非。”
呼延塞雅气的跺脚:“季寒舟!你胡说八道什么!”
季寒舟继续火上添油:“啧,恼羞成怒。”
呼延塞雅猛地摸向手腕,就想抽鞭子,然而手腕上空空如也,她这才想起来,进宫时武器都被收走了。
邺帝知道呼延塞雅武功不凡,眼看着一场好戏要变成刀剑相向,这才出言阻止:“爱卿,过了,快坐下。”
“还有公主,朕这儿可不是你撒野的地儿。”
话是这么说,但云姝总觉得邺帝脸上闪过一丝遗憾,而皇后轻轻拍拍他的手,似乎在安慰他,又像是在说出不多得了啊陛下。
云姝:
这对皇家夫妻她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呼延塞雅听到邺帝的话,稍微冷静下来一些,拱手道:“是塞雅失礼了。”
邺帝很满意他的识趣,戏看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时间不早了,闵梁使团此次得来意,朕大概清楚了。”
“古墓之事,国师和公主不必再试探朕得底线,此事绝无可能。歇了你们那些小心思吧。”
“至于和亲,朕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想重燃战火。”
“公主嫁过来也好,在我大邺招个驸马也好,聘礼嫁妆得无所谓,但有一个前提,须得是双方自愿,否则,朕不会因为两国利益而牺牲任何人。”
“朕乏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邺帝起身,众人跪拜送离。
在邺帝即将走出大殿的时候,邺帝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季寒舟。
“寒舟啊,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朕知道这里有你心心念念的人,可也不能放着几十万大军不管,你这兵马大元帅再这么偷懒,朕可是要打你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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