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老婆跟别人跑了这个信念,已经深深的刻入了季寒舟的骨子里。
所以当他朦朦胧胧听到自己儿子说什么。娘亲要跟别人玩儿的时候……
他竟然就这么挣扎着醒了过来。
而等他费力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云姝微红着眼眶,嘴巴微微张开,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这边。
季寒舟虚弱的说道,“喂……怎么这个表情?你这样会让我真的以为你要抛下昏迷了的我,去找别人了啊,还好我醒来的快……”
云姝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的惊讶变,成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扑到季寒舟身前伸手想狠狠的锤几下这个害自己担心那么久的混蛋,可是又怕他的身体遭不住,于是挥起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最后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不轻不重的锤了一下季寒舟的胸口。
季寒舟顺势抓住云姝的手,死死的按在自己胸前
“对不起。”
他都不用问,只需要看着云姝憔悴的面庞和她红肿的眼眶,就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云姝到底有多伤心。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
云姝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她用另一只手擦去眼角的泪痕。
“说这些有什么用,来点儿实际的,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给我和宝儿留下了十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季寒舟!你背着我藏私房钱!家里有什么钱是我不知道的!”
季寒舟装出一脸苦恼的样子,“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说罢,一只手拉过宝儿挡在自己身前。
“好儿子,保护爹爹,你娘要把爹爹的小金库掏空了!”
……
一家人其乐融融,穆大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将空间都留给他们。
直到两柱香之后,她才叫了鸢儿过来照顾。
而鸢儿来到之后,看到的正是一家三口坐在床边。
云姝正在喂季寒舟喝汤药,宝儿则是围着两个大人团团转,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云姝和季寒舟都会心一笑。
鸢儿看着这一幕,莫名的眼眶就有些发酸。
心中有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慢慢升起,酸涩肿胀,却不令人难受,反而慢慢的,溢满了整个胸腔。
她不忍打扰这美好的一幕,痴痴的在门口站了许久。
等到季寒舟喝完了碗里的药才轻咳一声,走了进来。
所谓福喜双至,这次季寒舟本来就老天保佑,运气很好。,下不仅顺利醒来,连初一那边都有了消息。
原来,就在刚刚,初一派人回来传消息,说已经抓住了清荷等人。
不仅仅是清荷,连阮宗身边的凌风都被抓住了。
说来也是很巧,本来凌风和清荷,并不是同一路人,短暂的合作之后,两人都发现事情不对,很快就各自逃散。
只不过他们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条路。
清荷的人走在前头,刚好被初一带过去的弟兄们抓住了,转头正要往京都赶呢,半道上又遇到形迹可疑的凌风。
于是乎凌风也被抓了起来。
刚刚季寒舟醒来之后,云姝只顾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了。
季寒舟也很有默契,并没有问当日发生的事情。
直到现在,听到初一传来的消息,云姝才三言两语和他说了。
加害季寒舟的三个人,一个是清荷,一个是季寒舟身边那个背叛的暗卫,把另外一个则是凌风。
季寒舟对清荷和自己身边背叛的人并没有什么兴趣。
这些人的处置方法都很简单。
清荷的命不能再留了,那个孩子他会保护好,帮他找个好人家,让他作为普通人快快乐乐长大。
而背叛的人就更好处理了,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条。
倒是凌风让季寒舟十分好奇,一直在追问此人的身份。
“云姝啊,这话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你确定凌风是因为跟我有私仇才下这种死手的?确定不是因为你那个好师兄想要我的命?”
季寒舟这么说着,但其实语气里开玩笑的成分更多一些。
云姝自然也听得出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件事你不用怀疑,自从师兄确定我真的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之后,就没有再动过害你的心思了,不过……”
云姝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说到底是他身边的人害了你,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以后还是减少些往来吧。”
“他也跟我说了,等到使团回去的时候,他或许会跟着呼延赛雅一起去闵梁也说不定。”
嗯倒是令季寒舟挺惊讶的,甚至连凌风都不好奇了,拉着云姝的手,一直追问其中的细节。
云姝被他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我觉得这件事虽然跟师兄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也算是他间接造成的吧?而且他明知道清荷要有动作了,却因为讨厌你没有告诉我……这一点我不能原谅。”
季寒舟听的心中很是火热,若他是一只大狼狗,恐怕此刻骄傲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但他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哎,你这话说的,你师兄愿不愿意告诉你那不是人家的自由吗?你生气个什么劲啊?”
云姝反问他,“若有一天,有人要对我不利,你的朋友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你,你还会跟他做朋友吗?”
季寒舟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样的人还算什么朋友?轻则绝交,重则追究他的连带责任,这点没得说。”
云姝瞧着他:“这不就行了?以往我总跟你解释,但你怎么也不信……现在我再说一遍。”
“师兄在我心里是兄长,是朋友,身份是有些特别,但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是比不上你的,所以你不用在他身上纠结了,我不会因为他而离开你的。”
云姝说完之后,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目光也四处游移,有点不好意思跟季寒舟对视。
季寒舟听的心满意足。
听到云姝这么说,让他由衷的觉得又暖心又得意,恐怕云姝说一句我爱你也抵不过刚刚的这一番内心剖析。
倒是云姝觉得有些怪尴尬的,便把话题拉了拉了回来,说到了凌风身上。
云姝觉得凌风背后的因果,和季寒舟有直接的关系,由自己说出来似乎不大好。
“还是由他亲自来跟你说吧。”
云姝犹豫了一下,只提醒道:“他是为了接近你,才留在师兄身边做随从的,他与你之前有些过节。”
季寒舟越发好奇当即就想去找凌风,不过被云姝拦了下来。
“先休息吧,人就在跟前呢,不着急。”
季寒舟身强体壮,又是练功之人,情况比穆大夫猜测的还要好。
醒过来之后,喝完了药倒头就睡到第二日。
一早醒来,竟然已经能在云姝的搀扶下下地了。
连穆大夫都对季寒舟身体恢复的情况感到诧异。
“世子恢复的好快,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季寒舟轻轻摇摇头,继而问道,“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自己运功护住了心脉?”
穆大夫也想起这回事了,连忙点头直呼惊奇。
“是这样的世子!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竟然有人能在昏迷之中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运功循环周身的内力以护住心脉,不让毒素入侵……这简直闻所未闻!您是修习了什么神奇的功法吗?”
季寒舟轻轻笑了一声,说道,“穆大夫,你相信奇迹吗?”
“我当时觉得自己很困,很累,但隐约还有一点点意识。然后我听到了云姝在呼唤我,我就想着她这么哭下去,身子遭不住的,我想赶紧好起来。”
“这么想着,我的身体似乎自己就运起功来了,你要说我怎么做到的,那我无法解释。”
“我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奇迹的发生,都是因为云姝的存在。”
云姝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
等到穆大夫走了,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季寒洲的胳膊。
“你胡说八道什么?甜言蜜语,油嘴滑舌!”
季寒舟大喊冤枉,“天地良心,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外人不信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信我?嗯?”
云姝斜他一眼:“净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是想去见见凌风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因为季寒舟特意下了命令,要单独见凌风,所以凌风被单独关押了起来,他并没有受刑,身上也没什么外伤。
以前凌风在他们面前总是特意弯着腰,低着头,一副低三下四奴才模样,存在感非常的低。
季寒舟只是偶然会瞥他一眼,并没有特意注意过此人的长相。
可是此刻,当这个人挺直了腰板,抬起头与他直视的时候,季寒舟看着他那不愿屈服的目光,眼中淡淡的不屑,还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竟然莫名的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凌风嘲讽一笑。
“世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也正常,这个世界上愿意为你抛头颅洒热血,愿意为了你去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那么一两个被掩埋在历史尘埃里的人,被你遗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说完,又重复了一句,“是啊,多正常啊……被你遗忘才是正常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空茫。
按理说他对季寒舟有仇恨,此刻要么是报复之后的快感,要么是失败之后的愤恨。
可他眼里却什么都没有,像一只没有了目标的鸟儿,盘旋在半空之中,却不知道该往哪儿飞。
就在他空茫之时,一旁的季寒舟突然问道:“凌云是你什么人?”
此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凌风猛的看向季寒舟,动作之大。连身形都跟着晃了一晃。
“你……你说什么?”
季寒舟却是心平气和的又问了一遍。
“你认识凌云吗?凌云是你什么人?”
凌风愣住,然后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那么用力,可是大笑之中又有着说不清的悲伤,他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他一边用手擦着眼角,一边喘息着说道:“季寒舟,你在跟我做戏吗?你提前跟阮大人通过气了,是不是?他告诉你我的身份了,对不对?”
一旁的云姝微微皱起了眉头。
“师兄没有跟他说过,我也没有告诉他,是他自己认出来的。是他自己认出来你的身份的,你是……”
云姝话还没说完,季寒舟突然抬手打断了她。
“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他盯着凌风,上下打量,最后坚定的说道,“你是周易风,对吗?你的真名应该叫周易风吧。”
“凌云和我说过,他有一个同胞弟弟,和他不同姓,跟着他们的养父姓周。”
“他最后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曾经拜托我,若是他死了,一定要找到你,照顾好你。”
“可是我派人去你们家乡找了,并没有找到名叫周易风的人。”
季寒舟盯着他:“你跟别人说你叫凌风,为什么?你当初不是宁死也不愿意跟着你们的亲爹姓吗?”
哪知最后这一句问话,却像是点燃了凌风的怒火。
他朝着季寒舟大吼,“闭嘴!你懂什么?我讨厌他!我讨厌那个原本是应该是我父亲的男人!”
“他明明应该和娘亲一起好好的生活,放牛耕地,早出晚归,挣着并不多的银两,给我和娘亲一份安稳的生活,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去从军?”
“为了那可笑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可他换来的是什么?他到死也没人记得他的名字,到死他也只是一个小兵!”
“我不管什么大邺皇族,我也不管什么国家兴亡,我只知道他们夺走了我的父亲!”
“我之所以姓周,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便是那个姓周的男人在照顾我,照顾我们母子三人,我的人生需要一个称职的父亲,不需要一个无名的英雄!”
“还有凌云那个蠢货!为什么还要不父亲的后尘?为什么也要去从军?去也就算了,他明明明明答应过我的……”
凌风的声音变得哽咽,但他强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忍耐到了一定程度,整个眼眶泛起可怕的通红血丝。
“他明明答应过我会活着回来…!都怪你,都怪你派他去参加先行军!”
季寒舟冷静的说道:“那是抽签决定的。总有人要为了那场战争去牺牲,那是战场,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总会有人死的。”
他看向凌风的目光十分平静,“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对吗?其实一切你都知道,你只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有的人是爱情,有的人是家人,而你是仇恨……”
“也正因如此,在得知我中毒之后,你选择了离开,而没有进一步鱼死网破,其实你都想开了,只是……”
“不愿意承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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