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工人一百一十文,比前几日少很多,赵春兰仍是心疼。
灶房、净房再加茅厕、院墙,七七八八算着还得花掉一两多。
什么都不添,也只剩二两多。
这二两七个人又能花多久呢?
当家主妇很发愁。
宋大江他们已经在砌锅台,喜月就感叹大哥可真厉害,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想着把铁锅带出来。
杨应和瞅着赵春兰脸色:“这都是钱啊,不带出来你嫂子可舍不得买铁锅。”
没有铁锅就吃不上炒菜。
两人心有灵犀互望一眼,喜月竖起大拇指:“还是大哥英明。”
杨应和笑笑,看到赵春兰苦起脸,面上一紧。
逃难的时候不记日子,从村里人口中得知竟是快到七月十五。
祭拜先人,又要花钱买纸钱。
这钱就真的不能省。
这日也没停工,一大早杨应和去了镇上,买回香纸。
还买了一小块肉、一把干红枣、几块便宜的绿豆糕。
还没等赵春兰黑脸,喜月就笑着说:“祭拜当然得给他们祭品吃,要不然来一趟还要饿着肚子回。”
果然赵春兰听完脸色稍霁,杨应和偷偷冲她挑眉,意在夸赞她干的好。
喜月笑笑,她只是不想家中有争吵,日子已然艰难,再吵架不是雪上加霜,难上加难。
石头和阿圆盯着绿豆糕流口水,赵春兰虽是心疼也撵他们走:“等夜里再给你们吃。”
仍是不放心,拎着篮子放去高处。
阿圆一扁嘴哭了,小小年纪的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夜里才能吃?
换以前赵春兰定要把她抱在怀里哄,但眼下家里一堆活,狠心不去管。
喜月蹲下把她搂进怀里:“给阿爷,阿奶、太公、太婆、外太公、外太婆吃完,阿圆才能吃呢。”
一提阿奶,阿圆就朝杜巧娘望去,又想哭:“为什么阿奶能先吃?”
杜巧娘……。
喜月帮她把眼泪擦掉:“不是这个阿奶,是另外一个阿奶。”
阿圆仍是不理解:“为什么要他们先吃?阿圆现在就想吃。”
“因为他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咱们要招待他们呀,放心吧,他们喜欢阿圆,会把好吃的都留给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喜月点着她的腰侧逗,阿圆向来怕痒,笑了起来。
笑完就把绿豆糕的事忘去一边。
石头要牵着她去村里玩,喜月不放心的叮嘱:“看好妹妹,你自个也别摔着碰到。”
“我又不是奶娃子,小姑姑放心吧,我会看好妹妹,。”
石头胸脯一挺,神气的走了。
欢儿看的眼热,她想融入这个家,然而喜月和杨应和对她客气并不亲近。
赵春兰明晃晃不喜她,直接是无视。
只有杜巧娘,真心实意拿她当闺女待。
她是外来的,一时难融进也正常。
身子好一些,就帮着喜月,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就像喜月这会在扫房子,她也拿着隔壁借来的笤帚帮着扫。
“你身子才好一点,歇着去吧。”
喜月冲她笑笑,又继续忙手里的活。
房顶掉下来的杂草,地上的灰尘,扫干净就能搬进来住了。
晾这几天,潮气已经晒的差不多。
欢儿也朝她笑笑:“我已经好多了,躺这么久身子都软掉了,活动活动也好。”
喜月没有再拦着:“那你觉得累就歇着,别勉强自己。”
欢儿笑着说:“我知道,免得累到了又要花钱抓药。”
喜月一愣,笑笑。
“眼下家里困难,能省一文是一文。”
欢儿扫着杂草说:“我知道,嫂子成天皱着眉头,就是为家计发愁。”
“以前阿奶也常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过日子不容易着呢。”
喜月就问她:“我可以问问你爹娘…是过世了吗?”
“听阿奶说,我才一岁大爹出了意外,没多久阿娘就离开了家。”
“婆婆家也不剩什么人,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喜月目露同情:“那你是不是都不记得爹娘长什么样子?”
欢儿笑笑摇摇头。
以往看到杜巧娘对她好,自己心里还有点犯酸,这会喜月就觉得自己气量小。
“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我娘就是你娘。”
欢儿就叹道:“你娘对我是真好。”
“是咱娘,你可别让她听到,若不然会伤心的。”
欢儿听着暖心,脸上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喜月就与她说起过世的小姨母:“娘没少因为这事哭,有你在身边,今晚上必是能少哭一会。”
“这也是我的幸运,若没遇见你们,我早没了。”
“这就是缘份,娘多个闺女,少桩伤心事,你多个娘,多个家,两全齐美的大好事。”
做着活,说着话,二人亲近许多。
猪肉白水里煮了切成骨牌块大小摆在盘里,干枣和绿豆糕也装碟。
桌凳还没来得及做,杨应和就拿来一块木板,把灵位牌摆上。
供品摆在地上。
他带头跪下,未语泪先流。
平复一会才说道:“爹、阿奶、阿爷,我们搬家了,不在原先的同江县,这是里是临安城落仙镇桃花村,你们要记牢,来这里看我们。”
杜巧娘接话道:“爹娘,老头子,得你们保佑一家子都逃了出来,你们放心,我会护着他们好好过日子。”
“再求你们保佑,让这个家顺顺利利的,无病无灾。”
再就是没有牌位的,都拉出来说一通。
提到欢娘,杜巧娘流着泪:“定是你不舍得姐姐难过,化身欢儿来到我身边,你的心意姐姐懂,我会疼爱她,就跟疼你一样。”
香纸燃起,喜月轻轻语:“各位长辈保佑我们一家子日子越过越好,不争吵不分开。”
欢儿则在心里说:“阿奶你就放心去吧,我有了新的家人,不要再担心我。”
“他们对我很好,我会努力把日子过好。”
赵春兰哭成泪人:“你们得保佑家人们都活的好好地,早点来找我们。”
祭拜过后,四块糕点分给四个小的。
喜月掰一半给赵春兰,硬要塞给她吃。
赵春兰又抱着她哭了一场。
欢儿分给杜巧娘。
阿圆看爹没有,没有犹豫把自己的糕递到他嘴边。
杨应和心化成一汪糖水,从里甜到外。
正吃的香甜的石头就觉得后脖子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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