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月把狗剩叫进屋,给了一串钱,这些日子没少使唤他,当是辛苦费。
狗剩不肯接,铺里晌午能吃一顿饱饭,帮着做活是应该的。
“你帮大哥做活是应该,帮我不是,要是不拿以后可不敢叫你帮忙了。”
推让两下狗剩把钱接了,嘴角的笑意掩不住,他终于也能挣钱了。
想起还欠着喜月钱,忙又把钱推回去:“帮大姐还债。”
“你大姐说那钱由她还,特意叮嘱我不要收你的钱。”
喜月不收,狗剩喜滋滋把钱揣进怀里,拿回去让娘高兴高兴。
杨应和给两个徒弟准备了过年礼,一包糕点、一斤肉、二斤米。
让两人领了就下工,从明日开始休年假,过完十五再来上工。
惊喜太多狗剩高兴的咧嘴笑:“明年我定会好好干。”
谢话说完,兴高采烈拎着东西迫不及待回村去了。
程望只接了工钱,东西不肯要,抿抿唇:“师傅给了工钱,还管晌午一顿饭,再说我才只干一个月。”
先前跟着周叔都没有这待遇,他觉得杨应和对自己已经很好很好,东西不该要。
杨应和捏捏他肩膀,笑着说:“都是骨头没有肉,把身子养壮实才更有力气做活。”
他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直言:“你和程连两个过日子不容易,平时做活卖力,活做的也好,我都看在眼里。”
“你既叫我一直师傅,就和狗剩一样,以后好好做活,亏待不了你。”
程望感动,奈何不是话多的人,朝他鞠一躬:“我会把活做好。”
“长兄难为,尤其爹娘都不在了,去吧,好好过个年。”
杨应和同是兄长,爹过世时家里境况比程家好百倍,他仍迷茫觉得难扛。
更不用提程望,小小年纪带着程连过日子,其中辛酸艰难不可想象。
程望胸中千言只化作一声嗯。
他走后,喜月从屋中出来,听得大哥感叹道:“他是个心细手巧的,狗剩比不过他。”
欢儿接话:“他爹是木匠,天生就该比别人学的快学的好。”
喜月笑笑:“原五倒是给大哥送来一个好帮手。”
“只要一直这样踏实肯干,确实是好帮手。”
他手艺半成,有些活计已经能上手做,一百文的工钱相当值。
杨应和犯起思量,来年该给他涨点工钱。
正想着听喜月问:“大哥明早回去吗?”
“半晌回。”
喜月这就要归家去,大半个月没回家,有些想娘了。
高高兴兴回村,踏进院子,二人就察觉不对劲,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青成、石头、阿圆在院中看着圆月和淑惠。
灶房里做晚饭的是宋腊梅。
喜月心感不妙问:“病的是谁?”
“是娘,你快进屋看看吧。”
宋腊梅原是想着她们好久没回来,才催着去看,喜月听着却像是病的很重,看一眼就少一眼的感觉。
心中惊恐,手中提篮落地,眼泪都要掉下来。
慌忙朝屋中奔,与里屋出来的赵春兰撞到一块。
赵春兰扶住她:“娘没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做甚?”
屋中杜巧娘在床上半躺着,闻声坐起来:“这是咋了?”
听她声音不像重病的样子,喜月走近细看她神色,这才放心。
坐去床头:“险些吓死,还当娘病的很重,怎么病了也不说一声?可是冻到了?”
杜巧娘表情有些怪异:“小病不打紧,你忙着告诉做甚,凭白多担心。”
喜月摸摸她额头,不咳不流涕、头不烫、声音也如常。
仔细端详脸色有些苍白。
问:“娘得的什么病?”
杜巧娘左右而顾言其他:“这些日子累坏了吧,过年在家多歇歇。”
一时又说:“清乐坊过年要送糕吧?不用天天送吧?要是天天送,年都过不好。”
她越是这样,喜月越觉得奇怪,欢儿在旁边说:“娘,你别是得了重病瞒着我们两个吧?”
“你们两个乱想什么,娘的样子像是得大病吗?过几天就好了。”
不问清喜月是不死心:“既然是小病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咱们娘仨有什么不好说的。”
杜巧娘无奈:“哎呀,妇人病有什么好问的?”
欢儿追问:“什么妇人病?”
喜月拧着眉:“我在镇上听人说过,妇人病可轻可重,娘是哪种?”
两人紧紧盯着她,满脸担忧。
杜巧娘答不出来。
赵春兰放了药碗进来,替她答道:“就是月事长了些,大夫给开了药调理。”
“好端端怎么突然这样?难怪娘嘴唇有些发白。”
杜巧娘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没什么,你们非要问,别操心了,死不了的病。”
“大过年的别提这个不吉利的字,吃什么给补补,老母鸡鸡汤放些红枣红杞子。”
喜月说完又道:“红杞子家中肯定没有,明儿我去镇上药铺买些来。”
“你就别操心了,好好歇着,我瞧你们两个都累瘦了。”
这时宋常贵进屋,两只手里拎的全是药,喜月疑心又起:“开这么多药?”
赵春兰忙接话:“有治病的、有调理的,大过年的可不就得多开些。”
“你还小不懂,这病虽小麻烦着呢,讲究的就是细调慢养。”
喜月信以为真:“吃药很苦吧,明日上街我再买些蜜饯来。”
欢儿道:“过年娘还吃药,好惨啊,快点好起来吧。”
吃晚饭时杜巧娘在床上没起来,喜月还没说什么,赵春兰就解释道:“不能见凉气,冻到就不好了。”
喜月来过月事,知道要保暖,并未起疑。
饭后陪杜巧娘说了一会话,哈欠连连便回西院睡去了。
她二人走后,杜巧娘交代宋常贵:“她们只当我是月事不顺,你可别说漏嘴。”
当娘的不愿让闺女知道自己小产,这很正常。
只是宋常贵很心疼她:“这血仍不能止住,要不要换个郎中看看。”
杜巧娘不以为然:“张大夫说了要些时间,慢慢的就会干净,你别多担心了。”
夫妻两人日日在同一张床上睡着,又是正当年,怀上孩子是正常。
身下出血,她初只当是月事,却不想是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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