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萧来仪瞬间立在原地。
明明手中暖炉那般温柔,可她愣是觉得周身血液被这料峭寒风吹的凝固一般,举步维艰。
“五妹妹这是怎么了?莫非也跟盛京那些女子一样喜欢他那副谪仙般的容貌?”景珩挑眉,那双眼眸微沉,带着一抹戏谑。
萧来仪嘲讽扬唇,她垂下眼帘,藏下眼眸深处的恨意和心痛,“怎么会?”
“若论外貌,二皇兄比他好上不知多少倍;若我真是以貌取人的凡夫俗子不早就被二皇兄的容貌所倾倒了?”她微微垂眸,似是漫不经心开口。
景珩肩颈微微一紧;他顿了顿,抱着琴的手微微一紧。
“五妹还是真是说笑,你我是兄妹,何谈这些。”他笑着开口,声音平淡如裹了一层薄冰。
萧来仪没再说话;她狠狠地盯着前方那抹红色的官服,红的那样鲜明,恨不得天下皆知他才刚中探花便已得此高位。
“这位,便是探花郎吗?这样轻易接受他人恭维,看来也不怎么样。”萧来仪轻笑一声,看着被围在正中忙着恭维的容亦泽,眼底笑意不明。
“二皇兄,琴给我吧。”萧来仪抬手,接过景珩递来的琴,“有劳二皇兄替我拿琴。”
“我只是不想你伤了手臂发挥不好。”景珩语气清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碰萧来仪包扎过的手臂。
“还疼吗?”他低头,轻声问。
萧来仪抱着琴退后两步,“有二皇兄关心,便不疼了。”
景珩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张地负手而立,故作镇静,“别多想,你是我教的,我可不想传出去别人笑话。”
“知道了,二皇兄。”萧来仪略显敷衍应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去准备了?”
她刚转身,景珩却再次叫住了她。
萧来仪眨了眨眼睛,无奈中又透露着些许不解,“二皇兄还有事?”
景珩沉默片刻,压低了嗓音,“待会儿你的手若是疼了,坚持不下来,也不必勉强。”
他察觉到了自己心底那抹异样,故作慌忙地招了招手,“快去吧,没什么。”
萧来仪轻轻道了声谢,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她路过被贵人们相拥恭贺的容亦泽,眉关紧锁,丹凤眼如寒夜般照映出凌厉寒光,白净的面庞毫无笑意,冷若冰霜。
双拳缓缓攥紧,萧来仪回眸,幽冷深邃的目光,盯着容亦泽的背影。
容亦泽,且等着!
萧家五年恩情,终是好心喂了狗!
她想问一句,踩着萧家人骨血上位的官位,坐着可还安心?
……
有了画试的教训,考核官们连忙想了一套方案,可保证公平。
还是景珩迫着他们想的,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内,几位夫子可谓是耗尽了心思,发都掉了一大把。
琴试考核相对繁琐,需贵女一位位单独上场演奏。大殿正中,评委席和演奏之处,竖起了一道屏风。
此次略有变动,贵女们仍是抽签决定考核顺序,只是此顺序却不再对夫子们公开;这样能尽可能保证公平,当然也不排除例外。
前两场校考中,表现一直平平无奇的陆清菡如今越发高兴;温润的杏眸眼底尽是柔情,温柔地望着那身红色官服的翩翩少年郎。
“清菡姑娘,有了容大人的辅导,想必拔得头筹定然不在话下。”景舒月得意地瞥了一眼萧来仪。
原本她对陆清菡有人私下辅佐一事也是颇有微词,可若是想到萧来仪可能夺得第一,她便再无任何不满了。谁都可以是第一,唯独这个野丫头,不行。
陆清菡自然是懂了她这些小心思,她温婉一笑,“四殿下快别这么说,臣女只是略通琴艺,哪里比得上诸位姐妹?”
她谦逊笑笑,看向萧来仪的目光算不得友好,“我抽了十六,不知五殿下抽到了多少?”
萧来仪礼貌点了点头,故意偏开话题,“陆姑娘的琴艺确实精妙,倒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五妹妹怎么岔开话题了呀?”景舒月轻嗤一声,“清菡姑娘问你抽到了多少,你怎么恭维起她来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伶牙俐齿的五妹妹吗?”她笑着,望了望周围的贵女们;果然,周围姑娘们掩袖轻笑,望着萧来仪的目光算不得友好。
“四皇姐,顺序待会便知,何必如此着急?”萧来仪不恼,平静地看向景舒月,“不过方才四皇姐这样说,我险些以为四皇姐跟陆姑娘成了闺中密友呢。”
她刻意提及,果然,贵女们纷纷不再做声,怕触怒了景舒月。
世家皆知张贵妃和淑妃争宠,斗得不可开交;贵妃屹立不倒皆因为要制衡母族势强的淑妃,所以景帝默认她嚣张跋扈的做派。
陆清菡是淑妃的侄女,是淑妃之女六公主的表姐;细细算来,应与四公主不对付才对。
萧来仪这样说,完全是拿捏了这七寸之处;她懂如何击破人心最薄弱之处。
“你真是!”景舒月果然被激得恼怒,她咬牙切齿,看准时机一下夺过了萧来仪手中的签。
展开签的那一刻,怒容瞬间消散,只剩幸灾乐祸。
“五妹妹,原来是十七啊!就在清菡姑娘之后,怪不得你不敢说呢。”她嘲讽又得意,面容都有些许狰狞,“有清菡姑娘珠玉在前,你怕是也没胆子弹奏那些不入流的曲目了吧?”
“四皇姐慎言,妹妹的曲子都是二皇兄教的;四皇姐这样说,是嫌弃二皇兄的曲子不好?”萧来仪学着景舒月的模样,无辜地眨眨眼睛。
景舒月瞬间黑了脸;她怒极反笑,“呵,你嘴巴厉害,我说不过你。”
她笑着,上前一步,眼底尽是威胁,“不过我倒是希望五妹妹能赢下这一局,这样棋试待我胜之后,你我还可加赛一场。”
“五妹妹不会不知道吧?”景舒月笑着。惊讶地挑眉,“我的棋艺,连那些自诩天才的少年郎都不是对手;五妹妹不会以为自己一个月来的努力就能比得过我吧?”
“五妹妹是聪明人,不会这样自不量力。”景舒月笑意愈深,只是眼底深处,是浓浓的嫌恶。
萧来仪正想说些什么,夫子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琴试校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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