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付谨慈不断的抗拒任何人接近她,常妈妈和红儿也只能先行退下,将空间留给了温邵棠和她。
被窝里隆起了一小团,躲在被下的人在瑟瑟发抖,抽泣声源源不断的传来,温邵棠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跟着躺了上去,不顾付谨慈的挣扎,强行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不住的道歉。
“对不起阿慈,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
付谨慈听见了,心里更是被刀割一样,喃喃道:“我今后怎么办啊?邵棠,我该怎么办啊?”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处事不疑的温家少夫人了,她现在只是个瞎子,一个处处需要依赖人的瞎子!
温邵棠将仍在哭泣的付谨慈换了个方向,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郑重的承诺道:“不怕,我温邵棠一定会为你寻遍天下名医来治好你的眼睛,若治不好,那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我的手就是你的手,绝不让你孤单一人。”
他的心跳强而有力,付谨慈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像先前一般崩溃。
温邵棠心疼的拿过帕子替她擦眼泪,“莫怕,我温邵棠对天发过誓,同你共度余生的,绝不会食言。饿了么?我让厨房做些鸡丝粥,用些咱们喝药好不好?”
付谨慈并未说话,许久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原先煎好的药都被她在躲避间掀翻了,厨房那边已经在重新煎,听闻少夫人要喝鸡丝粥,又马不停蹄的另开炉灶煮起粥来。
下人们听到温邵棠的吩咐心里还是涌现了一股希望,至少,他们的少夫人愿意吃东西了。
在等待期间,温邵棠的怀抱依旧十分温暖,宽大的手掌不断的从付谨慈的颈间一直抚摸到肩部,想以这个方式安慰她。
而付谨慈心里那股恐慌渐渐褪去,本是虚弱的身体逐渐涌上一层疲倦,她深知自己如今的神情应该是双目无神的,干脆闭上了眼睛,靠在温邵棠怀里昏昏欲睡。
察觉到怀里人的困倦,温邵棠轻声哄道:“阿慈,先别睡,待会吃了粥、喝了药再睡好不好?”
付谨慈勉强睁开眼睛,再度轻轻点了点头。
温邵棠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唇上,忍不住流下愧疚又煎熬的热泪。
那滴泪落在付谨慈的脸颊,顺着方向往下流去,似乎要将她烫伤了。
其实他也很难受吧?
付谨慈伸出手,向上摸索着,直至摸到他那胡子拉碴的脸庞,胡乱的擦了一把。
“别哭。”
温邵棠困着她的双臂逐渐收紧,付谨慈敏锐的发现了,他靠着自己肩部的那点布料已经被他的泪水浸透了。
她的眼窝也有点发热,轻声道:“我没事,别哭。”
可温邵棠越是听她安慰,眼泪便是更抑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我从港口回来的时候,骑马挥鞭都没有力气了,回来看到你躺在床上就更加害怕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你一个人在家里的,是我没用”
付谨慈的心里仿佛被撕成两半,一半在感伤和恐慌自己看不见,另一半却在心疼她这个满心自责的夫君。
各有各的苦。
“别哭,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温邵棠仍是难过了许久,才用袖子将自己的泪胡乱擦了一把。
“我哪都不去了,就在家里,守着你。”
付谨慈觉得不妥,“港口那边”
温邵棠全然不顾,“不管它。”
付谨慈的头疼得很,也不想在这件事多费神,不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鸡丝粥和药一起送来了,温邵棠顾及娘子的心情,只是让她们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就吩咐她们出去了。
见她们走后,温邵棠坐起身,将付谨慈也慢慢扶起来,靠在了自己身上。
鸡丝粥和药还在散发着热气,暂时还不能入口,于是温邵棠便开口道:“阿慈,你喜欢听萧吗?”
付谨慈好奇问道:“你会吗?”
“嗯,以前跟一位老师学过,不过家里除了唐湛,没人知道。你若喜欢听,等你身子好了些,我吹给你听。”
付谨慈点点头,“好。”
温邵棠又同她说了一些话,而后才伸手将粥端在手中搅拌几下,“阿慈,咱们喝粥了。”
付谨慈神色一僵,才缓缓点了点头。
但出乎她所料,温邵棠并不是直接喂给她,只是摸着她的手握紧了勺子,舀了半勺后软声道:“张嘴。”
付谨慈依言微张着嘴,而后温邵棠握着她的手微用力,帮她将粥送进她嘴里。
厨房做的鸡丝粥很美味,鸡丝不会太粗,粥的稀稠程度刚好,付谨慈的眼眶有些发热。
她知道,温邵棠是想以这种方式告诉她,就算她的眼睛看不见,她也不是一个废人,她依旧可以自己吃东西。
直至吃了小半碗粥,付谨慈阻止了温邵棠的动作,“吃不下了。”
见她不似勉强,温邵棠也不勉强,自己将那剩下的半碗吃完了。
“阿慈,这药有些苦,你想用勺子还是直接喝?”
付谨慈嗅到了药味,微皱着眉,“我直接喝吧。”
温邵棠端起药,轻轻拨弄了几下后将碗的边缘靠近了付谨慈的嘴边,而后随着她喝的速度将碗逐渐倾斜。
一碗药喝完,似乎从喉咙到肚子都是苦的,她的眉头不禁又皱了几分。
温邵棠放下碗,先将她放了下来,而后起身将床帐放下。
“来人,端水来洗漱。”
红儿和另外一个丫鬟将热水端了进来,将碗都收走了。
温邵棠将付谨慈扶起身,待二人洗漱完后才吹灭了烛火,回到床上将小娇妻紧紧抱在怀里。
“其实我如今看不见,有烛光也没有关系。”
怀里人默默说了句。
温邵棠心下一痛,但还是认真的说道:“只是暂时的,很快,你就能看见了。”
付谨慈知道他在哄她,也不戳穿他,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如今帮不上你什么忙了,邵棠,不如你送我回云州吧。”
温邵棠连忙拒绝了,“你在我身边,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阿慈,不要离开我。”
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如果她离开了,他会疯的。
付谨慈心里微微叹息,“到时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有一个瞎了眼的娘子了。”
“他们知道便知道了,你瞎了眼,我聋了耳,一样的。”
付谨慈一听便知他倔到底了,疲惫袭来,也不想再说话了。
“我困了,睡吧。”
“好。”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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