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度回来了。
许长留和七公主都灰溜溜的告辞,不敢呆啊,小表叔(大魔头)就差把要‘刀人’两个字写脸上了。
临到府门口时,两人还在互相指责。
“一看就知道小表叔不想三七姐走,这下好了,你等着被小表叔记恨吧。”
“他敢!他要是报复我,我就去找姐姐告状!”七公主色厉内荏,明显心虚:“他不会又把我吊起来打吧,我都及笄了,再被他吊起来打,我不要面子的啊……”
许长留心说,你知道他手多黑,你还招惹他干嘛?
“不过,你觉不觉得小表叔最近怪怪的,他瞅着,怎么像是变年轻了?”
“说什么胡话呢,大魔头还没及冠呢,他本来就不老啊……”
许长留摆手:“你不懂。”
以前小表叔动辄一身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穿的五颜六色不说,最近连发饰都改了,那高马尾扎的,一点都不稳重,哪像个大将军?瞧着比他还毛头小子呢!
不太稳重的燕少将军,内心也不太平静。
私心来说,他不希望三七搬走,但圣旨都下了,不搬,恐怕是不行了。
他心里不情愿,所以一直拖延的着这事,不曾想被七公主这猪队友给卖了,还把以前撒的谎给牵扯出来了。
“之前……我撒谎了……”
有错就要认,燕少将军态度端正的承认错误。
“我知道啊。”三七神色如常,见燕度诧异,她笑道:“之前就猜到了一些,现在是确认了。”
“那你……不生我气?”
“多大点事,还值得生气?”三七奇怪的看他一眼,“再说,你不是很早就和我坦白过,希望我住在将军府嘛。”
“所以不算你撒谎留下我,我是自愿留下的啊。”
燕度抿紧唇,心里生出隐秘的欢喜。
此刻,没什么比‘自愿’两个字更为动听的了。
“不过,现在不搬恐怕不行了……”三七叹气。
燕度嗯了声,欢喜也转为失落,他轻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要去看看陛下赐的郡主府吗?”
三七琢磨了下,现在横竖也无事,就点头了。
须臾后,她和燕度上了马车,朝陛下赐的府邸过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期间因为大雪封路,绕了几次道,可绕着绕着,连傀一都发现不对劲了,周围一个人都没了不说,他们好像也一直在这条路上绕圈圈。
“停下来吧。”
三七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燕度撩开车帘,打量着外间,“鬼打墙?”
三七叹了口气,道:“是拦路鬼。”
说话间,她和燕度下了马车。
三七看着周围的皑皑白雪,开口道:“出来吧。”
咚!咚咚!
像是重物敲击壁面的声音,而这声音和震动感,竟是从他们脚下传来的。
傀一第一时间蹲下去,手扒开积雪。
诡异的一幕出现,明明他们是走在大路上,可积雪被扒开一层后,竟露出了一层坚冰,就好像他们脚下踩着的是被冰冻的湖面。
突然,一只手出现在冰层下。
饶是傀一的心脏已经被吊吊锻炼出了强度,还是被这‘鬼来之手’吓得头皮一炸。
咚!咚咚!!
这只手敲打着冰面。
三七蹲下去,俯身靠近冰面,冰面下似有也一张脸在向她贴近。
与那张浮肿的脸扭曲的脸四目相对的瞬间,三七只觉得脚下的冰面好像碎开了,她四肢像是被绳子缠住,脚下绑着重石。
她被拽下了湖,整个人像是困在一个满是荆棘尖刺的笼子内。
冰冷的湖水无情的冲入口鼻,挤占驱逐出肺腑内的空气,窒息的痛苦淹没身心。
——您终于来了……
——帮帮我……
——求求你……
女人的声音钻入耳中。
三七深吸一口气,骤然睁开眼。
周围人声鼎沸,马车就停在街道中央,经过的贩夫走卒都好奇的投来视线。
燕度扶起三七,见她面色有异:“没事吧?”
三七摇了摇头,她握住燕度的手:“先上马车。”
燕度给傀一递了个眼神,然后牵着三七回了马车内。
傀一找了个僻静的巷子,将马车停下,车内,三七表情变幻不定,燕度一直等着她梳理情绪,须臾后,三七吐出一口气,问他:
“刚刚那个拦路鬼的幻象,你也看到了吧?”
燕度点头,他看到了地面化为冰层,冰层下出现了一只手。但三七蹲下去后,就呆着不动了,没过一会儿,那冰层和手也都消失不见,鬼打墙也消失了。
在薛县时,三七给他开了阴阳眼,回来后,也试着帮他将‘眼’关上过,但或许是‘逢九之劫’临近,他的‘眼’怎么都关不上。
“拦路鬼是一个女人,她被人塞进猪笼,沉湖溺死。”
燕度皱眉,将女子塞猪笼溺死只可能是与‘贞洁’有关之事,“《大乾令》里有明律,若男女私通,男子杖五十,徒千里,女子杖三十,罚入舂局。不论官眷平民不可动以私刑!”
“将活人浸猪笼这种事,在陛下登基后就被废止了。”
燕度记得很清楚,因为推行这条律令的便是燕皇后,为的就是杜绝一些‘私刑’。
“此女拦路找上你,可是有冤屈?”
三七神色怪异:“她的确是与人跑了……”
燕度眨了眨眼。
三七:“但我觉得她没错,错的是那些害死她的人。”
燕度:“……嗯,我不知全貌……”就不发表意见了。
三七见他局促的样子,示意他附耳过来,燕度靠近,三七小声与他说完自己从那拦路鬼身上看到的记忆。
燕度脸色变幻不定,一时脸涨的通红,一时又咬牙切齿,一时又眉头紧皱被恶心到不行。
他也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开口道:“如此说来,的确怪不得此女,她不是私通,她只是替自己求一条生路罢了……”
三七点头,燕度看向她:“此事你要插手吗?”
“嗯。”三七摊开另一只手,燕度看到她手心握着一个小木雕,燕度辨认了下,试探道:“这木雕是……小猪?”
“是小猫啦!”三七瞪他一眼:“哪里像猪了!”
燕度:“……嗯,小……猪猫。”
三七:你这话让大王听到了,它得跳起来挠花你的脸。
三七将木雕收好,抛下一句让燕度震惊的话。
“这是刚刚那个拦路鬼给我的,燕度,这是我小时候亲手雕的木雕。”
燕度眸色一凛。
三七:“这个木雕过去一直挂在大王,就是村里养的那只大肥猫的脖子上,要搞清楚木雕怎么到她手里的,只有帮她解了心里的‘执念’才行。”
“所以,这回我不帮也得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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