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力跌跌撞撞跑了回去,将王氏拉进屋,“翠音回来了,对咱们有气呢!”
端起桌上的茶水,一碗见底,“果然如族长说的没有多少出入,舜华不见了,这母女的命格都有变化,真是天佑颜家。”
王氏对他所言,并不乐观,“咱们这些年对她这般刻薄,她不记恨?”
“那有什么办法!她的身世复杂,去了京城就是挣命呢。咱们这点磋磨都受不了,后宅里的日子可不好熬。族长也说了,打磨好了,整个颜家跟着受益。”
颜大力叹了口气,“爹的意愿就是颜家重现于世人眼前,爹最疼妹妹,若非如此,春花怎么会由着我们摆布。”
颜舜华性子柔韧,内里刚强。
若不是顾虑太多,被休的第一天,她恐怕就要和韩臻同归于尽。
还好肚子里有了翠音,这才给了颜家希望。
翠音出生,族长就断言颜家的天狼星出现了。
颜清平是族长,传承祖上神算,算无遗策。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天狼星需要历经磨难才会真正成为参天大树。
若是过不去,就是早亡之相。
韩翠音出生当日,颜家老太爷乐极生悲,见了颜清平,第二日便离世。
颜大力想起当年的事情,心有唏嘘,“还好翠音熬过来了,早亡的劫消了。”
“你可别净想着美事儿了,我瞧着翠音这半月有些不对劲儿,那脸黑得不正常,要不找人看看,可别是跟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王氏有些担忧。
这些年她没少狠着心磋磨人,要不是为了将来,她真想将那小小的人儿养在膝下,和自家闺女如意一起娇养着。
“离明年六月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这阵子咱们还是别折腾人了,随她去吧!等到了京城,不知道过什么日子呢。”
颜家祖上也曾经富贵过,高门大户的生活他们也清楚。
再加上韩臻的家就在县城下面一个村子里,他的族人鸡犬升天,没少打着他的旗号显摆。
韩臻年少成名,六元及第,唯一的缺点就是成亲太早。
正是他早早有了妻子,京城要脸的豪门世家,再觊觎他也只能将心思压了下去。
徐王府的郡主徐明霞则不同。
徐家行伍起家,家中都是武将没有文官,最不把繁文缛节放在眼里。
家中男子相中的女子,有夫之妇还是闺中少女,相中了就抢回来。
反正徐家有皇家的免死金牌,只要不是通敌叛国,高坐金銮殿上的人只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明霞耳濡目染之下,有样学样。
自见到韩臻状元游街之日起,神思不属。
得知他有了妻子,也未打退堂鼓。
韩臻出席的文人场所,凭徐明霞的身份,总能有一席之地。
一来二去,二人也相熟起来。
后来徐明霞施了小计,两人生米煮成熟饭,被众人堵在床上。
韩臻初入翰林院,根基不稳,只能休妻另娶。
有着徐家帮衬,韩臻已经官至吏部尚书,掌官员命运。
韩家人没少拿这些在县城显摆。
颜家人也有耳闻,只能避其锋芒,龟缩在小小的颜家村。
颜大力想起这些,只觉憋屈,好好的大老爷做不了,做些生意都要偷偷摸摸。
甚至为了打消别人打探的心思,有时候他们还会下地干活,装起农人。
要不是王家知根知底,他们绝不会将王氏嫁到颜家。
“这些年苦了你,再过两三年,咱们就不用这样缩在这里,可以舒舒服服享福。家中银钱只进不出,积攒不少,就算这几个孩子当败家子儿,也够他们挥霍了。”
颜大力夫妇嘴紧,从没有跟几个子女说起颜家的实际情况。
他们以为颜家只是稍富裕的农家,并不敢随意糟蹋银钱。
可惜没有读书天分,各自找了活计用来养家糊口。
“这些稍后再说吧!今晚吃个团圆饭,我去准备饭菜。二弟妹也该从娘家回来了,到时候有她帮我。你快去处理事情,把该给孩子们的红封准备好,以后能拿出来的时候都给了。”
王氏嘱咐了两句,就去了厨房,着手准备中秋团圆夜的家宴。
与颜家村的温馨不同,京城的韩家有些沉闷。
韩绫稚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她的母亲明霞郡主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
屋中没有旁人,只有她们母女。
“你还有理了?”
韩绫稚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啪!”一个精美瓷杯摔在她的脚边,碎片四溅,有几块扎进她的手背。
见此情景,明霞郡主沉默了片刻,又开始训诫:
“你一个姑娘家,仗着几分武艺就敢带那么点人手离家出走,别以为你爹疼你,我就不敢罚你!”
“平连山脉那边住着谁你不知道?弃妇之女,也值当你把她当个玩意儿?”
“她过得苦又如何,她外家颜家都在磋磨她,你管那些干嘛?还给她两百两银子,以后你的月例减半”
韩绫稚这时有了反应,开始顶撞明霞郡主,“不行!娘你偏心!我本来就比姐姐的月例少,你再减半我还怎么出门交际!”
早知道直接说买了药材,总比在这挨骂强。
“拿着药膏滚回去闭门思过!今晚也不必进宫。”
明霞郡主这番话落,韩绫稚抹着眼睛就离开了。
“郡主,你这是何苦,发了脾气二小姐受了气,过后你还要心疼。”一个嬷嬷从外面进来,苦口婆心劝道。
“一个弃妇之女还让她生了恻隐之心,这时候不敲打下去,接下来怎么办?”
韩臻同她说了想将那个孩子接来京城,正好是联姻的年纪,换些实惠的东西比让她在老家那边嫁给庄稼汉要强许多。
二人耳鬓厮磨之时,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明霞郡主心凉了半截。
十几年朝夕相伴,竟然没有抵过那两年。
“那人过来之后,找个隐蔽的地方安置,她,我自有打算。千万别让人发现。”
明霞郡主吩咐下去,嬷嬷点头称是,“不如安置在王爷城郊的庄子里,姑爷这边不会发现。”
“去吧,就这样。对了,派人去催一催悦诗,我们这就要进宫了。”
外面的丫鬟进来处理一下地上碎片,换上另一套精美茶具。
韩翠音不知京城事,睡了一天,到了傍晚才起身。
“你这丫头你从哪冒出来的?”
她同颜笑在颜家门口相遇,颜笑惊恐的表情尽收眼底。
“命硬,阎王爷不敢收。倒是三舅舅要小心了,夜里别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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