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妃赶至宫中,见到儿子惨白的一张小脸,紧闭着双眼。
不知是因为伤势过重情况紧急,还是因为陷入昏迷不太方便换衣服,那衣服前襟至胸口明显是被剪刀剪开的。
箭羽应该已是被冒险拔掉了,伤口处已包扎好,但剪开的衣服上依然可见斑斑血迹。
粉雕玉琢的儿子,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笑逐颜开,高高兴兴地和他的父王去登山骑小马,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
一刹那间恨不得抽这劳什子父王两个大嘴巴。
等王妃问过太医院留值之人以后,心情愈发沉重,这竟然是生死难料,吉凶未卜了?
若是儿子就这么去了……瑞王妃如今的脸色也和中箭的儿子差不多了。
瑞王见瑞王妃摇摇欲坠的模样,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掌托着妻子的后腰。
偏偏此时有人上前向瑞王汇报什么,瑞王妃似乎听到射箭之人,忙问:“射箭之人抓到了?”
瑞王低低声道:“人当时就找到了,但是……只怕是追究不了。”
“追究不了?!为什么?”瑞王妃几乎难以抑制情绪了。
瑞王道:“是意外,对方是苗疆首领的小儿子,也就比咱儿子大两岁。见到林动,那孩子以为是小兽。”
听到是苗疆首领的儿子,瑞王妃就知道大概追究不了了。
瑞王道:“陛下唤我们过去,苗疆首领夫妇大约是要给我们赔不是。”
落雪父母在陛下这个和事佬的见证下向瑞王夫妇赔礼道歉。
他们这次来京,是落雪将成为苗疆新任大祭司,新任大祭司要得到陛下的亲封,这次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高大的苗疆小伙子,他是落雪的未婚夫。
只等落雪正式成为大祭司之后两人就成婚,却不料王爷的儿子被落雪的小弟射成重伤。
落雪的母亲以前也是大祭司,父亲是苗疆首领,外祖母是神医落萧然。
落雪父母对瑞王夫妇道歉之后,落雪母亲道:“我略通医术,刚刚也已看过小王爷的伤,此事因小儿引起,我与母亲将在宫中暂住,与太医院一起救治小王爷。”
落雪父亲也道:“此事是我们的错,我欠陛下、王爷一诺,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在下自当领命。”
话说到这,陛下看过来,瑞王夫妇知道这是轮到自己表态了,只得先收起对儿子的万般挂怀,表示意外而已……
落雪带着未来的丈夫在京都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景仲、林隐笛、燕回、怀安、岳衡、何绍等人都分别作东,尽地主之谊。
落雪在京都的这些时日,容云缈发现丈夫韩清华时常走神。
人虽然在这儿陪着孕妻,但因为频频走神,弄断了墨条、摔碎了瓷壶、打翻了烛台。
容云缈叹口气,对韩清华道:“若是心中挂念,就去见见人吧。”
韩清华半晌无语,许久才道:“不见了。”话是这么说,可却依然常有莫名其妙的举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地突然抬手或转身,又让容云缈在一天之内损失了一套精美的瓷器。
容云缈道:“你如此六神无主的坐在我这儿,我看着也心慌气短、胸口闷,你出去走走?”
韩清华面有愧色,踌躇半日又说不出什么来,终究还是走了。
容云缈的大丫头见了着急:“夫人,您不留人还赶着走,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两年的夫妻,若说一点一滴的日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那自然不对。
可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却像一条小溪,也许有感情的长度,也许有宽度,涓涓细流汇成大江大河。
但或许仍是比不过那些短暂而不断在记忆中深刻地感情,因为已失去或得不到,曾经的用情用心、激烈美好,终成为山峰,成为平淡夫妻日子里达不到的高度。
高山挡住前行路,有多少夫妻行到水穷处,只能坐看云起。
容云缈想想自己的经历,或许发现高山仰止只是错觉,不过是个烂泥堆时才会放下。
但韩清华遇上的就是高山吧。
有些人一辈子也走不出那座山,那江河能做什么?和他心里的山较劲,冲垮它、铲平它?
容云缈不想费这个劲,没了同舟共济之人,仍可以继续奔流向前,不论是小溪还是江河,也有它自己的风景。
等到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的时候,江河对于徒留原地的人来说又成了不可追、不可留的怅惘。
容云缈怔怔发愣,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自己曾经动过心思害东阳侯,这两年尽力做好妻子,韩清华想怎样就怎样吧,就当是自己的亏欠。
他若是要分开,也由他,祖母和母亲都说,过得不好,就回家……
韩清华想见落雪,却又不敢见,见了能说什么?自己妻子有孕在身,而落雪也有意中人了。
容云缈是个极好极合适的妻子,这两年世子夫人无可挑剔。他们的日子也过得不错,但她……不是落雪。
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东阳侯夫妇回京都时,正是小夫妻看似平静,其实暗流涌动之时。
东阳侯起初未注意到儿子的异样,妻子忙着照看儿媳,分担管家的事务,他就外出看宅子,也约了怀安喝茶。
但韩清华此时正是心思不稳时,听闻父亲在看宅院,心里烦:“父亲,哪有您和母亲不随着我这长子住的道理?
又是为了那救人落水的事,清者自清,搬出去实在是没必要。”
虽然现在他不知道这是妻子故意落水,但潜意识里仍觉得是妻子惹来的麻烦。
韩章道:“我和你母亲想过点轻省小日子也碍你的眼?这与落水救人一事无关。
在这宅子里,你母亲当着侯夫人,谨言慎行了快一辈子,如今我想在府里牵她的手,她还老大不自在的怕小辈和仆人们看见。
本来,我们也是打算在老宅住的,只是你母亲不喜欢那里,如今我们好不容易要搬出去,自在逍遥,你又蹦出来?”
韩清华听了心生羡慕,父亲娶了想娶的人。
父子俩正说着,韩清华的贴身小厮在外面探头探脑的,韩清华立刻坐不住了:“那就由着父亲母亲吧。儿子告退了。”
东阳侯低头喝茶,这小厮今天没规矩得很……吩咐身边人:“去看看。”
毕竟东阳侯这个爵位要给儿子了,以后东阳侯府和百年世家的领头人是他了,而那位落姑娘如今在京都,当初儿子一见她就胡言乱语,得罪了西平侯府,人家西平侯府的大小姐执意退婚……如今儿媳妇有孕,这小子可别又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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