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旱情彻底爆发。
地里也彻底没了水灌溉,那些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即将成熟的粮食,一点点旱死在地里。
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再想狗粮存粮就来不及了。
因为商人囤货居奇,粮价一时居高不下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家庭,砸锅卖铁也供不上家里几口人的吃食。
便计划着往外逃了。
那个时候,冬月才开始运用粮行,调控粮价。
本来怀远县、竹山县、海城县三个县都是同时进行的。
加上薛沉鱼早有交代,竹山县的旱情最为严重,根据冬月自己走访的情况看,也是如此,所以她一直在竹山县那边。
事情也如她期望的那样,竹山县撑过了最难的时候,因为她控制了粮价,他们等到了朝廷派薛侯和陈明轩送来的赈灾粮。
自然也就顺利度过了难关。
离得近的怀远县也是如此。
而离得较远的海城县,因为薛沉鱼说情况不算最危急,她也就放心的交给苏氏粮行去平价卖粮,调控粮价。
因为怕商人逐利,她还提前找到了大通商号海城县分号的人,跟他们借了人手。
并且,还找到了被吕先生派来督办私塾一事的郑多奇。
就是希望这三方能够互相监督。
可没想到,这些人早就已经暗中勾结了。因为她鞭长莫及,又事务繁多,根本脱不开身,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
但她在赶来之前,就已经预感到可能事情有剧变,所以提前准备了香囊,掏干净了里面的东西,装了她写的纸条,以期万一有变故,可做后手。
后来,她和李妈妈等人到了苏氏粮行,便被那个苏掌柜设计迷晕了。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基本知道了。
“我醒来那个地方很是偏僻,而且我们都被分开关押,只有李妈妈被当做没有威胁,一直跟我关在一起。我们便商议着出逃。”
“但我没办法带出李妈妈,一来是那时候关押我们的人一直在我们的饭菜里掺迷药,让我们吃了迷迷糊糊的。”
“我一直没有展现武功,他们并不知情,只以为我是寻常管事的大丫鬟,所以我受影响比较小,加上李妈妈年纪大了,李妈妈昏迷的时间就长了很多。”
“关押我们的房间只开了一个小窗,那窗户太高,我想办法还能出来,带上李妈妈,以当时的体力和情况,势必惊动守卫。根本做不到。”
说到这里,冬月也有些不忍,“后来我们商议之后便由我先逃出来。”
之后她还找到了账册,然后一路逃亡,躲避追杀,最后是混在逃荒的百姓之中才得以进了城。
她一直东躲西藏,并不知道薛沉鱼已经到了这里,她还想再去苏氏粮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恰好就遇见了去苏氏粮行探查的秋华。
也是因为她出逃,而那些人又得知薛侯他们已经往这边来,才在半路上想截杀薛沉鱼。
没想到她也是有所准备的。
玉竹就挨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你都已经到了那个境地,还能脱身并且带回了至关重要的证据,姑娘知道你的难处,不会怪你的。”
“你也不要怪罪自己。换了我们其他任何人,都未必能做到像你这么好。我就更不必说了,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只怕是逃都逃不出来。”
秋华夏荷她们吩咐表示赞同。
冬月眉间的愁绪,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薛沉鱼忍不住笑了下,若论安慰人,玉竹确实是一把好手。
“可惜我当时只拿到了那两本账册,多的也带不走了,这会儿东西应该都被他们转移走了。”冬月说起来,还是惋惜。
“不妨事,你拿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其余便是他们给销毁了,也不算什么。眼下还是要尽快大通商号海城县分号尽快掌握回来。”
今日去闹了一通,只是把刺头拿下了,顺便封了商号,把人都给拘了,迟些收拾好了再过去好好盘盘账。
……
而她们这边说话的功夫,海城县各镇各村的镇长村长也都赶到县衙了。
这正是之前陈明轩布置下的命令。
陈明轩如今得了司徒祯这诚王世子的授意,代行县令之责。
他直接张贴出公文,要安置这些因为饥荒而背井离乡的人。
并且亲自向这些镇长村长们说明,让他们把目前散落在城里的这些,属于他们各自镇上村里的人都领回去,赈灾粮随后送到。
若有推卸责任的镇长村长之流的,就地免职。
而随着每日的施粥,各村镇的人早就被摸排清楚了。
薛沉鱼早早就安排妥当,除了最初的两日混乱无序,后面都是按照各村镇为单位施粥的。
还要登记在册。
这下这些镇长村长都来了,也正好把人带回去。
当然,在这里有碗粥吃的这些饥民,更担心的是自己回去了就没饭吃了。
陈明轩只能效仿薛沉鱼敲锣打鼓,“本官说了,赈灾粮随后便会送到,便是你们不信,可你们想想。……”
“你们如今长期滞留在城里,无处可去,身上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得,这会儿天还热,你们觉得露宿街头没关系,在哪个屋檐下随便挨一挨也就过去了。”
“可你们想过没有,岭南的夏日再长,也有入冬的时候,如今已经接近十一月了。一旦过了大雪,到时候你们还指望穿着这身单独的衣裳过冬么?”
陈明轩的话一下就问进了大家心里去。
“是啊,这里夏日再长,马上也要入冬了,总不能还穿着这身单衣过冬吧,到时候哪有棉被盖呀?”
“可不是嘛,要是回到家也能够有饱饭吃,肯定回家舒服啊,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何况在这里要露宿街头。”
“可是大人,要是我们回去了,没有粮食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活活饿死吧?”
陈明轩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信誉不够。
于是差遣了手底下的人去请薛沉鱼和世子爷。
于是。
世子爷和薛大姑娘很快又在县衙门口重聚了。
“我知道你们是饿怕了,怕回家了也只能等饿死。但陈大人是陛下派来的官,他代表着朝廷,他说话必然会兑现,这可事关朝廷的威严。”
司徒祯照本宣科。
他也知道这些话对于在饿肚子怕死的普通人来说没什么用处。
其实谁当皇帝对老百姓来说区别都不大,他们只是想有碗饱饭吃而已。
“即便你们不信他,总该相信薛大姑娘吧。”司徒祯又把薛沉鱼给推出来。
然后众人便看见风尘仆仆的薛沉鱼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薛姑娘怎么受伤了?”
“可是出什么事了?”
海城县的这些饥民,对薛沉鱼的好感度已经很高了,把她当活菩萨一般,自然关系她的安危。
司徒祯:“薛大姑娘为了你们可是操碎了心,你们若是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可如何是好啊?”
薛沉鱼:诚王世子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当然,眼下也不是她发作的时候。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诚王世子的陛下派下来的钦差大臣,陈大人更是运粮来的大救星,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千里迢迢从京城里来的。”
“大家何故不信他们?不信朝廷?”
“世子得知有人北上逃荒,生怕你们在桃花路上出什么意外,第一时间就组织了人手,去把你们追回来,也没让你们饿到肚子。”
“这么些时日下来,难道拯救了你们性命的世子和陈大人还不足以让你们信任么?”
“还是你们真的宁可在这露宿街头,也不愿意回自己舒服自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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