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来如此简单。”少年笑了,翻开后一页,“这题如何解?”

    “简单,你记住方法……”

    苏心瑜细心教着。

    题目解好,少年合上算术本,压低声:“昨夜老五喊了太医,此事严重,长辈决定倘若老五毒发身亡,你得陪葬。”

    苏心瑜黛眉拧紧:“不是说过了新婚夜不醒,才要陪葬吗?他都醒了。”

    “你所言是过去的消息,如今事态升级,老五身上有剧毒,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毒发身亡?”少年嗤声。

    苏心瑜暗忖,太医院无解的毒,陆承珝命不久矣。

    她得逃!

    得尽快逃!

    少年见她不语,补充道:“知道此事的人没几个,你别告诉旁人是我说的。”

    苏心瑜颔首,疾步回了清风居。

    悄然喊来琴棋,小声道:“国公府是个吃人的窟窿,冲喜之事凶险万分。琴棋,我想走,今日便走。”

    “小姐去哪,婢子就去哪。”琴棋整理包袱。

    “小包袱就成,大包袱会惹人起疑。”

    “好。”

    不多时,她们主仆带了只小包袱,在出国公府时,竟被人给拦住了。

    “五少夫人上哪?”

    苏心瑜认出眼前拦她之人来,正是新婚夜给婚书的那个婆子,身后仍旧跟着一群彪悍的丫鬟。

    婆子盯着琴棋肩上的包袱,质问:“五少夫人莫不是想逃?”

    “我已是五少夫人,逃什么?”苏心瑜命自己平静,“今日是三朝回门之日,于情于理我该回一趟舅父家。”

    婆子朝内抬手做请:“请五少夫人回清风居照顾好五公子。”

    琴棋急了:“我家小姐还不能回门了?”

    婆子态度强势:“等五公子大好,何时回门由老夫人亦或三夫人说了算。”

    无奈,苏心瑜只好回了清风居。

    初次逃跑,连府门都没出去,委实令人郁闷。陆家人如此防范她逃跑,可见方才少年所言为真。

    不行,她得择机再逃!

    陆家府邸占地是真广,清风居位置偏僻,到正门一来一回就费了不少时辰。

    回到清风居,她的双腿已走得发软。

    正低垂着脑袋敲了敲腿,倏然身前不远处传来寒风的声音:“少夫人,方才老夫人带着几位夫人来看公子,您不在。她们坐了好一会才回,您这会要不去公子跟前说说?”

    苏心瑜抬首应好。

    眼神示意琴棋去放包袱,自己则去了主屋。

    不提适才作何去了,直接道:“伤口每日最好换药两次,我可以帮忙换药更换纱布。”

    嗓音轻软甜糯。

    陆承珝讶然,昨日命她换药不情不愿。

    此刻竟然主动来。

    见他冷脸不语,苏心瑜压住心头惧意,冲他笑了笑:“大人,可需要?”

    少女嘴角上扬,眉眼弯起,脸上荡漾着阳光般明媚的笑意。

    分明是澄澈的眼眸,他却看清了里头一闪而过的狡黠,此刻再瞧她,只觉她笑得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陆承珝别开目光。

    “不必,适才已经换过。”

    音色清冷如玉,疏离得拒人千里。

    苏心瑜一噎,转身就走。

    今日正门出府失败,婆子定然提高警惕,明日去后门试一试。

    似此般讨人嫌之事非她所愿。

    但她必须稳住他,以便能顺利离开。

    --

    入夜。

    张嬷嬷来到清风居,进了东厢房:“请少夫人随老奴去新房,老夫人命老奴来传话。”

    苏心瑜不明情况,随她去了主屋。

    见到来人,陆承珝蹙眉:“何事?”

    张嬷嬷福礼:“依照老夫人的意思,五公子能醒是五少夫人冲喜有功。公子昨夜伤情加重,全因当晚您二位分房就寝之故。老夫人有令,今夜您二位好生在新房睡着,老奴在外守夜。”

    说罢,退出屋外,将门掩上了。

    只留苏心瑜与床上的陆承珝大眼瞪小眼。

    苏心瑜无言以对,漂亮的眼眸含了恼意。

    什么逻辑?分明是他自己洗了澡的缘故。

    还有……

    “老夫人如何知道我们分房睡的?”她走近他,极小声问。

    “昨夜传了太医。”

    他的嗓音很淡,显然对于她要留在新房睡很是不悦。

    苏心瑜反应过来,昨夜太医到时,大抵已是半夜,那会她早在东厢房睡熟了。太医禀了陆承珝的情况,老夫人不难知道他们是否分房睡。

    “你是家中长辈帮我娶,并非我想娶。”微顿下,男子清冷补充,“别想睡我床。”

    “我也不想靠你太近,更不想睡你的床。”

    苏心瑜走去房门口。

    瞧房门窗格外没了嬷嬷的身影,心道嬷嬷莫不是暂时离开了,她可趁机溜回东厢房。

    哪承想门一开,竟看到嬷嬷坐在小杌子上,瞧态势,耳朵方才是贴在门上的。

    新房的门,上一半是窗格,下一半是实心雕花。

    嬷嬷坐在小杌子上,难怪瞧不见身影。

    “少夫人作何?”张嬷嬷出声。

    “我来看嬷嬷有无小杌子坐,既然有,那就成。”

    苏心瑜言笑晏晏,复又关上了门,门一关,便叹了气。

    也不知张嬷嬷有无听见什么,应当没有罢。

    毕竟他们说话声很小。

    陆承珝神情微凝,拿下巴指了窗边靠墙的书卷榻,示意她睡榻上。侧头看向衣柜,示意她自个去拿被子。

    他自是知晓祖母是个说一不二的主,祖母身旁的人皆如是。

    若非祖母要求,他断不会留她在他的房中。

    书卷榻窄,苏心瑜本能地不想睡。

    此刻又没旁的地可睡,无奈,她从柜子里抱了床秋被出来,一半垫着,一半盖着,也不脱衣直接躺在了榻上。

    书卷榻不如床,硬得很,又不能完全躺平,她睡得很不舒服。

    到了半夜,睡得迷糊的她翻了个身。

    “咚——”

    夜阑人静,声音颇响。

    苏心瑜的脑门撞到了墙壁,疼得她不自知地哭出声。

    陆承珝整日躺在床上,此刻尚未入眠。

    “哭什么?”

    “疼。”

    嗓音娇滴滴的,含了哭腔。

    听得陆承珝嫌弃地皱了眉,此般嗓音让他的耳朵百般不适。

    冷不防地,门外传来嬷嬷的提醒:“公子如今的身体情况不宜圆房。”

    房中两人当场石化。

    偏生张嬷嬷又劝:“公子是男子,血气方刚的,或许把持不住。少夫人应体谅公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当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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