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话，指尖哆嗦，“你……”
“你和柳小姐的合约要求是只要柳小姐签署了器官捐献协议就行，现在我们柳小姐在之前就已经做到了，所以这份合约，接下来就是陈先生的义务和责任了。”
律师把合约交过来给我，一式两份。
她依旧面不改色，背靠在枕头上，安安稳稳的。
柳梦洁观察着我的表情，又时不时看看时间。
她在给我消化的时间。
“陈骁，今天是你给我当男朋友的第一天，我想喝水了。”
或许是时间到了吧，柳梦洁开始对我发号施令了。
这个语气，这个眼神，这个表情，什么都没有改变。
柳志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还不明所以，当他看见我手里的合约之后，一把抢过，最终怒不可遏地看着柳梦洁。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胡闹，你胡闹啊！”
住院那么多天，这是柳志唯一一次和柳梦洁过不去。
柳梦洁也是做了为数不多的决定，但是没有一个决定让柳志觉得开心。
她不愿意做手术，柳志知道她怕死，尽管他们早就接受了柳梦洁还是会死这个事实。
柳志一直尽可能安慰自己，安慰柳梦洁，但是她背着柳志签下了器官捐献协议。
这对柳志来说，就是酷刑。
他要失去女儿，最终女儿的心脏还要为了另外一个人跳动。
如是别人，或许也就罢了。
但是这是我。
柳志一次次翻看着器官捐献协议，嘴唇变得越来越没有血色。
“爸。”
柳梦洁迟疑着叫了一声。
柳志转过身，眼下满是他的悲伤。
柳梦洁沙哑着声音，“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她也想哭，她也难过，但是我站在那，就像一块木头一样看着这一出闹剧。
我被柳梦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我的心境。
柳梦洁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的脑袋里面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没事了，你别担心，不会有事了。”
柳志放下东西，好像接受了一样。
这几张白纸在天空中飞舞，最终落到了地上。
我眼看着它们落下，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坠落。
我蹲下去，捡起了地上的白纸，又整理好放回了柳梦洁的桌上。
“你保管吧，这份协议对我来说，不会改变什么。”
我负手站在一侧，柳梦洁眼皮动了动，咽下一口口水之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好。”
“谢谢。”
我冷笑一声，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样一句谢谢。
柳梦洁微微抬起头，她也没想到我会说一句谢谢。
柳志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只能跑到外面去偷偷落泪。
我找到柳志的时候，他烟都快抽完了一包。
我远远看了柳志一眼，转身去找米莉。
“柳梦洁早就签订了器官捐献协议，你是不是知道？”
我大掌拍在她的办公桌上，米莉一怔，看起来也是还不知情。
“怎么可能，你别乱说，她要是早就签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不相信米莉，“你真的会知道吗？”
“那当然啊，这种人都是要入数据库的，不然以后怎么联系他们或者他们的家人啊。”
米莉一边说，一边用医院的专门电脑打开数据库，输入了柳梦洁的名字。
屏幕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个平台的蓝色logo我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看吧，我就说柳梦洁不可能早就签下了……”
下一秒，屏幕里面就展现了柳梦洁的资料。
当米莉看见了柳梦洁已经签下合约的时候，她再次愣住了，甚至是觉得有些尴尬。
“你上一次登录，是什么时候？”
米莉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她查了查后台记录，倒吸了一口气。
我看了看日期，这就是柳梦洁在天台对我上那些话的那一天。
难怪她那一天情绪起伏那么大。
难怪柳梦洁一直试图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这些话，一点都不莫名其妙。
我看着这些字，它们渐渐变虚化，最终我一个字也看不清了。
原来的黏腻汗水遮挡了我的视线。
“柳梦洁怎么会，这么早就……”
米莉捂着嘴巴，试着刷新了好几次，资料上面显示的，就是柳梦洁的照片。
“你的合约……”
米粒猛然转过身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米莉有些懊悔，“不好意思陈骁，如果我再多看看，没准你就没必要签了，柳梦洁这一次，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确定未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只把她的这个问题当做一个屁一样放了。
话糙理不糙。
我收回自己思绪，看了看柳梦洁的资料，像在反复确定这些资料都是对的。
“这个资料，有伪造的可能性吗？”
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米莉看见了之后送上来一瓶水。
“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如果是纸质档，还可以说用了修改的技术，但是这是电子档，就连饿登录，都会留下不能删除的痕迹，所以绝对不可能。”
米莉的态度那么强硬，我只能跟着点点头。
“快快快，别在办公室待着了，去一趟神经外科，那边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听说都拿刀了，怎么突然间就拿刀了，那个病人不是就是很普通的病吗？”
“这几天很多外面的专家来会诊，好像那个病人的档案被搞错了。”
门外一阵骚动传来，米莉办公室的门快要被敲烂了一样。
米莉眼神飘忽，站起身跟着一群医生回到神经外科。
我跟在他们的身后，在还没有进神经外科的时候就碰见了医闹的一家人。
来的估计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总之家里有多少人，或许佛拉到了这里来。
一人拿着一把切西瓜的大刀，中间一个女人情绪激动，拿着喇叭，一边高喊尖叫一边挥舞着手里的短刀。
她的动作很危险，更危险的是那些无辜的患者
他们只是路过，却被这一大家子人给扣住了。
“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大家就一起死！”
医生在劝着女人冷静下来，她只是更加呐喊。
女人尖叫了一声，喇叭里面开始循环播放她早就准备好的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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