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咋舍得?”

    徐玉珠一走,王氏惊讶看向了丈夫。

    ”往常,他连我的炕头都不坐,嫌弃脏。”

    “他这不是在改嘛。”徐茂山说。

    他的儿子,他知道脾气。

    平时不显,但是他心里藏着事。

    “我瞧他今日有点反常。”徐茂山喃喃道,“我还是跟过去瞅瞅。你别出去,在家守着。”

    徐玉珠已经跑回了院子里。

    她喊了徐玉娇一声。

    “姐,仲煊哥今天说,他会尽量克制自己,不和你争吵。你看……”徐玉珠问。

    徐玉娇闻言,微楞。

    “他怎么会忽然改变了主意?”徐玉娇困惑,“你和仲煊说什么了吗?”

    徐玉珠摇头,道:“没说啥呀。”

    徐玉娇便猜测,赵仲煊大概是不愿意和她吵架,不管什么理由,吵架是非常没品的行为。

    他这样做,是想博取她的谅解。

    徐玉娇觉得心疼。

    “仲煊哥不是那种人。”徐玉娇道,“你去找他玩耍吧,别待在家里,我估计他要念完今天的书。”

    徐玉珠嗯嗯点头。

    她从东厢房的屋顶,翻墙爬到隔壁的院子里,趴在墙头偷听他读书的声音。

    他果然是在认真读书。

    他坐姿端正,笔尖在纸张上划着线条。

    他在练毛笔字。

    徐玉珠觉得他真勤奋。

    这个年纪就能坚持写毛笔字的男娃,不多见,而且他字迹清秀隽永。

    她趴着窗户往里探,目光追逐着他的身影。

    赵仲煊的五官立体精致,轮廓鲜明如画。

    她看着看着,就入迷了。

    她的视线紧盯着他,似乎忘了周遭的环境。

    直到一只大掌握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她猛然回神,才注意到自己竟在墙头上站了许久。

    女工婆婆从厨房里走出来。

    “玉娇啊,你看啥呢?看的这么入迷?”女工婆婆狐疑问。

    徐玉珠尴尬极了。

    “……没、没看什么,我、我刚刚在数蚂蚁呢,它们在搬家。”

    女工婆婆哈哈大笑。

    她笑了一阵,又叮嘱道:“你别趴墙头,你爹和你奶会骂你的。你赶紧回去洗澡,早点歇息。”

    徐玉珠红着脸,飞快从墙上跃下。

    回到东厢房后,她才松了口气。

    心跳还在狂跳,她捂住胸口,喘了半晌,缓了过来。

    “仲煊哥在干啥呀?”徐玉珠嘀咕道,她心情有点复杂,她不禁拿出怀表。

    怀表已经坏了。

    她把怀表拆掉,放进衣裳兜里,准备明日再去镇上修好。

    她洗了澡,躺在了炕上。

    夜深人静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记得,原主好像没嫁给李仲煊的时候,她和他关系亲密,甚至曾经同榻而眠。

    后来,原主病逝后,徐茂山把她送进了庙堂,她和他渐行渐远,他也娶妻生子。

    这样算起来,他们俩之间没任何瓜葛。

    徐玉珠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安稳睡了。

    翌日一早,徐茂山就找来了。

    他满脸忧色。

    徐玉珍和徐玉珠姐妹俩吓了一跳。

    “怎么啦?”徐玉珠忙问。

    “你爹他、你爹昨晚喝醉酒……”徐茂山吞吞吐吐。

    喝醉了?

    徐茂山是老实人,他不善于撒谎,所以支支吾吾。

    “他怎么喝醉的?”徐玉珍却比较沉稳,问他。

    徐茂山道:“我没问。他喝醉了,不省人事……我想着他可能是伤心的缘故,他说要考功名。”

    “他要是高中状元怎么办?”徐玉珠问。

    “他要是考上,我和你娘也不用辛苦耕田了,将来你爹也能有个营生,能养家糊口……”徐茂山叹气。

    “这话,你们对谁都说了吗?”徐玉珠又问。

    徐茂山摇摇头,说没有。

    “我们家没有那么好命,我们是穷苦百姓,没人看得起我们。我们就盼着你哥哥能出息,他若是考上了,就能光宗耀祖,你爹娘也能挺直脊背做人,否则咱们全家都没法做人。”

    徐玉珠听了,没吱声。

    她想了想,说:“爹爹,我去找仲煊哥。”

    她不喜欢赵仲煊。

    赵仲煊这些年,虽然帮助他们家不少,可是他并没有帮过原主什么。

    他对原主的照顾,只是因为她是女孩子罢了。

    徐茂山犹豫。

    “我去找仲煊哥,顺便把仲煊哥叫醒。”徐玉珠道。

    徐茂山点点头。

    等徐玉珠离开了东厢房,徐玉珠就蹑手蹑脚朝隔壁的院子奔去。

    她轻巧落地,没发出丁点响声。

    然后,她悄无声息溜到了赵仲煊屋门外。

    屋内有淡淡香味飘散出来。

    徐玉珠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里屋很安静。

    徐玉珠又仔细嗅,终于分辨出,是他沐浴过后的味道。他没洗澡,身上仍残留着淡淡皂角的清爽。

    他是不是睡熟了?

    徐玉珠想着,踮着脚步推开虚掩的屋门,悄悄进去。

    她蹑手蹑脚走到了桌案前。

    赵仲煊在写毛笔字。

    他的字迹,遒劲有力,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他在写楷书。

    他写的是草书。

    这是徐玉珠的强项。

    她看着看着,不禁愣神了。

    “仲煊哥,是你吗?”她低声唤他,想确定一番。

    她不知道他是否听见,又或者根本没听见。

    屋子里太安静,她说了句话,就连她自己都听得见。

    她怕惊扰他,轻手轻脚离开。

    她走出了房间。

    “咦?娘在烧饭,大姐也在,二姐也在,三哥也在。”徐玉珠讶异道。

    她转身回了东厢房。

    徐玉华正在吃早膳,徐玉婷也吃完了。

    “玉珠妹子,你起得真早。”徐玉婷含笑问道。

    徐玉珍正坐着抹布。

    “嗯,早起跑了两趟茅房。”徐玉珠笑答。

    她拉开凳子坐下,拿起馒头吃了一大口。

    徐玉珠没有刻意压抑她的吃货属性,一顿早餐吃掉八个大馒头,吃撑了。

    她扶着肚子,跟徐玉珍说话:“娘,今日不是集日吧?咱们家买鱼了?”

    徐玉珍擦完手。

    她笑道:“昨日收获颇丰,今天我跟你爹要去城里买点肉和菜。”

    “哦。”

    母女俩聊着,徐芳瑶来了。

    她抱着她闺女,一块儿过来吃早饭,一家子围坐一圈。

    饭后,她对众人说:“我爹娘打算去城里住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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