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帆暗忖道:
“她大约就是那位叫翠儿的院主了?倒是蛮会做作的,我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为见那位什么‘教主’师尊而来,与你演什么戏呢”
但他又迅即转念,欲速则不达,要见到“教主”,就必须先由她身上着手。
他意念飞旋,飞快地笑道:
“佳人能脱俗,雅意绵绵,在下无意,叨扰了。”
她嫣然一笑,如百花开了,深情万种地瞟了他一眼,一面俯身入座,一面低唤:
“丫头们,还不给叶公子请安?”
嘤咛娇应,香风飘送,珠态轻羡,流苏晃动,由檀木玉屏风后,鱼贯而出,正是“地字一号”等七位少女。
“地字一号”为诸女之首,她第一个现身,向他投来一瞥神秘的目光,向他深深万福,娇声道:
“小婢拜见也公子。”
叶千帆忙慌道:“免礼!”
他想起之前易容打扮,珍珠能动美人心,和她在香闺周旋的情景,却又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形同陌路,真是又滑稽,又好笑。
其徐六女,也相继行礼。
叶千帆早已把随身备妥的金叶,探袖取出一叠,每人一片,含笑道:
“叶某生受了,略表微意,聊为姑娘们添妆,莫嫌少。”
那美人痴痴一笑:
“叶公子如此重赏,莫要折了丫头们的福!”
“见笑了。”
“丫头们,叶公子打赏的,还不快谢过。”
七女同声娇笑道谢领赏。
玳瑁筵开,酒肴已上。
那美人儿玉手春葱,先亲自为他酌酒,一号等七女在旁边伺候着。
叶千帆豪爽地举杯道:
“能得相见便是缘,莫笑杨花无定处……噢,我这客人,尚未请教主人芳名姓甚……”
他连进三斗。
她浅浅的一沾香唇,轻啜了小口酒,嫣然道:
“妾身姓李,名翠儿。”
“哦,李夫人”
“不!”她佯嗔着:
“叫妾身翠儿姑娘最好。”
叶千帆感到有点肉麻兮兮,果然是那夜同向宏厮混的女人。但为了大计,只有豁然一笑:
“恭敬不如从命,我请教翠儿姑娘些许问题”
她白了他一眼,给他一个娇嗔,笑应着:
“哎哟,叶公子有话只管说,妾身虽身世飘零,也不是一般世俗女子。”
“好极了!”叶千帆欣悦地:
“翠儿姑娘不愧巾帼须眉,江湖女儿本色,请先干三斗,再说其他!”
她娇哦着:
“叶公子忒也厉害,会抓话柄,妾身真是作法自毙哟”
“哪有如此严重!”叶千帆淡淡一笑:
“江湖儿女,千杯海量,不在男儿之下!”
“好吧!”她媚波一送,水灵灵的笑道:“既是如此,妾身便舍命陪君子!”
她真爽快得和男人一样干了一斗。一号已手奉玉壶,为她再酌,她又干了。
真的连干了三斗!
佳人酌酒,桃花上脸,更是平添七分红艳,三分妩媚,更是好看煞人。
叶千帆故作“轻佻”状:
“翠儿姑娘说我是君子?说不定在美色迷人,美酒助兴之下,变了样子……”
她急忙香巾掩口,还是忍不住笑了。
连她鬓上斜插着的一支发簪也加快了颤动。
她伸手揉捏玉指,直点着他:
“原来……你也是……坏人”
却没有了下文,只是荡人心魄的娇笑痴痴。
叶千帆已看出这女人冷艳无比,风骚绝伦,真的是轻薄桃花顺水流……
只见她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更似要滴出水来了,春色已铺眉黛,满面都是春情……
叶千帆暗暗心惊,掐了一把大腿,提醒自己:“小心!小心……”
他口中却故意说道:
“翠儿姑娘,你说我也是……什么?”
她媚波欲流,风情万状道:
“我说你呀,伪君子,真小人,还装什么糊涂……”
说时,她已在案底一伸莲钩,狠踹了他翘起的脚尖儿一下,又掩口一笑。
叶千帆一阵面热心跳,暗道:
“难怪老话说,色不迷人人自迷!在这种尤物眉挑之下,一般人就难自持了,哪里经得起她还未施展的狐媚手段?可惜没有碰到脂粉客,辜负你巫山云雨的一片心了!”
他脸上涌起顽皮笑意,故作一蹙眉,游目四望一下,才低低道:
“想当年刘阮入天台,迷仙洞窟,也不过如此,只是……”
故意不说下去。
她媚笑道:“这是什么啊?”
叶千帆作出担忧状,笑道:“只怕落花流水两无情!”
她黛眉一拧,又嫣然道:
“只怕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吧?”
“人到多情情转薄!”
“哦!”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叶公子,你哪来这么多的牢骚?”
“多情自苦空徐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别酸了!这不是献弄才情做文章的时候”
“那么,请问是什么时候?”
她飞了他一个媚眼:“装什么嘛?这便是知情识趣的时候嘛!”
叶千帆只感到肉在酥麻,汗毛在动。
他知道,对方是向他摆出迷魂阵了。
竟会有人对我叶千帆施展美人计,未免小看我叶某了。
想归想,他的做法又不得不委屈自己。
他轻吟着:
“今夕何夕兮?”
她已轻悄地接上:“奈此良夜何?”
“好家伙!”叶千帆暗忖道:
“和这种轻薄女人纠缠下去没意思,怎么才能转回正路?和她们的师尊教主相见,才不虚此行!”
他再想到日前的那一夜,他在屋外听春声浪叫,太辱没自己了,当时若非为了想进一步运用,早就把这个骚女人和那个什么“小飞腿”的向宏,来个“鸳鸯同命”,一并做掉了。
想那夜,看眼前,叶千帆说不出的恶心!
但是,为了大计,他必须有超人的忍耐,他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重要性!
叶千帆打了个哈欠!侧目悠倏地看着一号。
“请问什么时辰了?”
她嫣然地:
“公子,大约到初更了。”
叶千帆一哦:
“奇怪!我已熟睡了一天了,为何还是困倦欲眠?”
院主李翠儿媚笑道:
“公子既感神倦,还是歇着好。”
一摆手:
“丫头快伺候!”
叶千帆忙道:
“不急,不急,想更衣一下倒是当前的最大急事!”
院主李翠儿又白了他一眼,斜睨着他:“看你一副猴急的样儿!”
一号掩口道:
“这叫做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其他六女也痴痴低笑。
李翠儿吩咐侍立在外面的俏鬟小婢:
“给叶公子带路。”
叶千帆已经站起身来,向一号道:
“姑娘,可以劳你带路吧?”
她一怔,但迅即颔首。
却向院主李翠儿看去,似在等她示意?
外面的小婢刚应声走进两个,李翠儿却向一号飞快地送了一个神秘的眼色,口里轻嗔着:
“你这叶公子,真是大少脾气,这种事也没个分寸……”
媚波一漾,又娇笑道:
“莫不是叶公子看上了这丫头?不存好意?”
一号一低头,轻跺了一下莲翅,羞嗔地:
“才不是,奴家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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