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帆却自说自话:
“天下有三急,更衣最急,我自己去找方便地方好了!”
院主李翠儿腻声道:
“小丫头装什么?定是春心动矣……还不快带叶公子前去?”
一号一抿樱唇,移步先行。
他没有回头,如果他一回头的话,可以看到院主李翠儿和其他六女的奇异眼光。
他暗自提高了警惕!
他已发现这个院主李翠儿,言行虽放浪形骸,骨子里却是工于心计之人。
世间最可怕的人,就是这种城府深沉的人。
他借词更衣,这本是人之常事,再简单也没有的事。
可是,由于他要一号带路,他就已暗中发觉院主李翠儿媚眸中已起了疑色。
她却打情骂俏的与他打趣了几句。
叶千帆暗忖:
“难道已被她识破了?或者,是那个一号先泄了密?”
但还不能断定!
他自分析下:
一号在风月楼被他挟制过,那时是易容扮装而去的。
除了她本人向上面泄露外,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和她的那段房中经过。
她如果已泄了密,对她会有什么好处呢?这点似乎不可能!那么,李翠儿是由察言观色,认为他要一号领路去更衣是别有玄虚?或只当作他对一号有了邪念?
经过曲折通道,一号顿住身形,一转身,脸红道:
“叶公子,请吧”
她示意已到了洗漱间。
叶千帆确实是内急,他在房里假寐了大半天,强行憋着。
由于那是女人闺房,他为了表示风度,是不好意思去使用女人用的金漆马桶的。
他虽然想向一号询问一些急欲知道的事,还是等先方便了再说。
他推门而入。
为之一呆。
他疑心自己弄错了地方?
或者,是一号故意同他开玩笑。
其至,另有花样?
他迅速退出!
一号正在丈许外若有所思。
叶千帆为之又一怔。
他知道,如果是她们另有鬼花样,一号不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她大约发觉他很快又退出,呆了一下,向他投来一瞥不安的眼光,低声说道:
“叶公子,你怎的又回头了?”
她显然感到迷惑。
叶千帆忍不住内急,只好开门见山道:
“怎么开这种玩笑?这里是姑娘家的香闺”
她笑了:
“难怪!你大约是没有见过大世面吧?嘻嘻,你扬开珠帘,帘后就是了。”
她又掩口一笑:
“少见多怪,还不快点。”叶千帆倒有点窘促起来了,他只有再次推门而进。
这里的确是一间很华丽的闺房!
牙床、罗帐、鸳鸯枕、妆台等应有尽有。
铜铸香炉、檀香袅袅,无论由哪一方面来看,都是女人家的闺房。
“难道这有机关?但是,在一个方便的地方,没有设置土木机关的必要吧?”
叶千帆自言自语,又说着:
“难道是她们故意考考我对土木机关学识,如是有机关装置,一号早应该自行开启或打招呼,才合情理,否则,太无礼貌了!”
他一面思忖,目光已把这间方圆达三四丈的闺房每一处陈设与可能装置机关的位置都看过,并没有岔眼的地方。
只有,在对面左手,是一列屏风和青铜大镜子,可能是穿衣试装用的?
可不是,大铜镜正对着那边的牙床呢。
衣橱也在那边靠近壁角处。
叶千帆大步上前。
大约猜测不错了,因为屏风与大镜的两侧与背面,是一排曲折有致的珠帘。
是了,一号不是叫他掀帘而入吗?他暗定心神,伸出左手,掀开了珠帘。
没错!
珠帘后面,有方丈的空间角落。
是一处方便的地方,但制作之精巧,布置之豪华稀罕,如果不是事先有人说,他决想不到。
有三色绡鲛云纱,罩着一张红木椅。
椅,就是坐上去方便的地方。
椅的两面,就是小巧的橱子,放置着净手用的土花纸,竟然还有书册!大约是给方便者随手翻的
还有,三面的粉壁上,挂着名师大家出手的“春宫图”!在摇曳的宫纱灯光掩映下,栩栩如生。
恐怕禁宫内苑,也没有这样讲究的更衣场所吧?
叶千帆只好坐上漆亮的红木椅,先移开密封的盖子,才闻到淡淡的骚气。
但在浓冽的檀香香气扑鼻下,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叶千帆一面解手一面思忖:
“她们这样穷奢极侈,真会享受。大约她们造孽太多,造孽钱花不完?”
又想:
“凡是拥有无穷财富的人,欲望大,野心更大,什么恶事都敢做,这是必然的趋势。”
想着,想着,他对满墙污目的“妖精打架”自是不屑一顾,随手把小橱抽屉里的书册抽出。
都是线装本,且裱上了白绳红袋的封面底。
先打开薄薄的一册,真是辣眼睛,几乎一把丢掉!
你道为何?
原来,这薄薄的东西,乃是上好宫绢精工绘制的高仿三十六宫春意图。
也是出自名师大家的书。
有钱人家,千方百计买了这种鬼东西,把它叫做辟邪图。
据说,这东西除了供封建助乐之外,如嫁女儿,把它放在衣箱底,叫做“压箱子”。
到底是辟邪?还是如何?可能只有天知道了!
叶千帆当然不愿让这种鬼东西污了眼睛。
再随手翻了几本书,气得他往抽屉里一摔!
吐了一口口水。
哪里是什么书嘛?
都是什么玉蒲图了,潘金莲外传了,乡间野史了,荡婆子传奇了等等。
这类禁书,全是淫秽不堪的,看了必坏了心术!
难怪这个组合尽是荡妇淫娃!
近墨者黑,她们耳濡目染,书是邪恶奸淫,当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了。
叶千帆迅即转念:
“奇怪!她们为何来这一手?难道连更衣了都事先作了安排?故意带我到这里来?”
肯定是了!
他恍然大悟。
她们是在玩弄美人计的把戏。
那是她们最得意的杀手锏。
她们认为他叶千帆正当血气方刚,年少轻轻,以色诱之,正是对症下药,一定着手成春。
如果能够把他俘到手,成为裙下之臣,既满足好奇心,又满足了强烈的需要好处太多了,这也是院主等人对他特别注意与优容的缘故。
她们为了不愿引起他的反感,使他对她们没有敌意,所以待以贵客之礼,唯恐引起他的猜忌和愤怒,导致动手翻脸?
叶千帆哑然呵呵一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好笑。好像有点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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