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死神是哥哥呀( 13 )
祁宁回想着她排斥又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抬手咬了咬手背,用疼痛拉回一些理智。
可是,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她想要远离自己……祁宁抓了抓头发,实在想不通,破了一个大洞的心脏好像在漏风。
慌乱恐惧的刺骨冷风,穿胸而过。
闷闷的,酸涩痛胀。祁宁看着她对妈妈笑得活泼的样子,喘不过气。
不知不觉的,祁宁想起自己那非常人的能力。从很小很小的时候,祁宁就想过:总有那么一天,口口声声说着“哥哥教我魔法”、对自己满眼崇拜的妹妹会懂得是非,会像刚出生时一样排斥远离自己,会后悔说出“要一直一直陪着哥哥”的话。
可是,知道一件事会发生,和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是不一样的。
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
在天空真的塌下来的时候,高个的人根本没有直视黑暗、咬牙硬抗的勇气。
妹妹还是明白了什么,她终于害怕,终于厌恶。
祁宁颤动的目光落在女孩脖子的伤疤上,像是看到什么刺痛眼睛的东西一样,倏然闭眼,按住了额头。
一滴泪砸在茶几桌面。
可是,她悔了幼稚的诺言,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天之后,涟漓再也没有提起毕业搬出去的事情,却不再和祁宁打闹,就连说笑都掌握着分寸,她甚至格外排斥哥哥的接触。
每每看到祁宁受伤难过的眼神和表情,她选择转身离开。
祁宁不是没有尝试和她沟通交流,可是这次的问题和何沐阳不一样,她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去询问原因。
眼看着女儿又对儿子恢复了那副冷淡样子,余青二人想不通,也不敢问。
怕刺激到女儿,怕两个孩子的矛盾更加深化。
就这样,生冷的关系整整持续了一年。
中考之前,祁宁抬手想揉揉妹妹的头发,被躲过后神情一黯,然后笑着说:“考完之后,在校门口等我一下好不好?”
涟漓看都不看他,抬脚走进考场。
祁宁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会儿,也走进考场。
考完后,祁宁迅速地赶出来,因为他知道妹妹不会等自己,所以只能自己等她。
可还是晚了一步。
何沐阳特地来学校为祁安加油。
祁宁到校门口的时候,那两人交谈融洽。
何沐阳仍然是那副模样,染着雾白色短发,黑钻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浑身上下一股无良邪性。
他笑得灿烂,把怀里的一束满天星放在她怀里,动作夸张逗笑。女孩紧紧抱着那束花,亲昵地拍了拍男生的肩膀,仰头说着什么。
耳鸣、眼花、窒息。
烈阳的光晕洒满大地,滚烫的热浪让植物卷起叶子。
祁宁有些站不住。
她似乎看见了自己,好像看见什么嫌恶的东西,当即收回视线。
一年了……祁宁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有些崩溃。
更多的,是害怕。
因为她那天说初中毕业后她要搬出去住。
兄妹俩日常一同回家、日常一路无言。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祁宁察觉到女孩直奔妈妈。
她去说什么了……是要,搬出去,吗?还是把自己赶出去……
但是她没有说那件事,好像忘得彻底。
涟漓把满天星插在客厅的花瓶里,反派每每看到时都会加一点黑化值。
世界上有什么比一声黑化值上涨的提示声更悦耳呢?
如果有,那就是两声。
这么多年的生活,涟漓早就发现了,祁宁很喜欢脑补。
哪怕是个普通的眼神,他都能替你添上无数种情绪和想法。
这样的性格,叫体贴。
也叫敏感。
她一直没有说,一直没有说。
祁宁以为她忘了,或者是放弃了。
直到一天晚上吃饭时,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机叮咚一声,祁宁咬着筷子查看新消息。
是妹妹发过来的一大段话。
咣当一声,祁宁的筷子掉在盘子上。在一家人疑惑的视线里,祁宁笑了笑,摆好筷子:“没事,我没拿稳……”
在妹妹与爸妈的说笑声中,他拿着手机,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卧室,祁宁看着床头许久没人碰过的花瓶,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那里面的花,自从祁安和自己产生矛盾后,再也没有更换过,现在已经又干又黑,奇丑无比。
祁宁低头看向屏幕光亮得刺眼的手机,看着那白框中的一大段字,不只是屏幕被模糊了,还是眼睛模糊了。
‘我想了很久,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也不想让爸爸妈妈难过,所以没有提起搬出去住的事情。就这样吧,我们。我实在没有办法再叫你一声哥哥,你觉得我矫情也好,我实在是很难受……或许过几年就会好,或许过几年不会好,我不知道…’‘高中,你就假装别认识我了,拜托。’
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下到了你吗?。
祁宁吸了几大口空气,却无法疏通胸口的闷痛和梗塞感。
他想撕心裂肺地喊一通,他想竭尽全力地撕扯些什么,可是又无力地抬不起手。
一切都没办法了。
祁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不久后,窗外雷声大作,乌云滚滚而来,阴森的潮气从窗口钻进室内。
大雨瓢泼而至,哗啦啦的声音清晰传来。
窗帘都被打湿,一地的雨水。
祁宁傻傻地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无声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候,谁都回了卧室,根本没人发现祁宁出了门。伞也不拿、雨衣也不穿地、走进了暴雨中。
祁宁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急需发泄心中可怕又奇怪的情绪,他想要去淋一场雨。
最好再大病一场。
每家每户都关紧了窗户,生怕一滴雨点打湿床铺。
少年独自寒风,仰头想要寻索星空。
可是只有满目雨点,打得脸颊生痛。
天空的冰冷和眼眶的温热融合,有孤独与无助在蒸腾。
最后一滴雨水打在他身上,像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宛如乍破的银瓶,宛如轰然倒塌的山,少年直挺挺的脊背弯了下去,他抓着头发蹲了下去,喉咙中溢出绝望的呜咽。
这一年,他十五岁,因为天生的可怕能力,已经承受了很多。
一重阴影盖在少年身上。
他石化了很久,僵硬抬起头,看向来人。
一个闪电劈裂黑色苍穹,一瞬间的白昼降临。
男子拿着黑伞站在自己身前,一身黑色西装,利落短发被斜飞雨水打湿贴在英俊面颊上,对他微微笑着……
“宁,你不该这么狼狈。”
“要同我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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