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死神是哥哥呀（ 完 ）
今天，是祁宁的生日。
祁晋为这孩子办的很隆重。
“爸，一会儿我也有惊喜给你们。”祁宁笑着对祁晋说了一声。
他想了很多，看着妹妹日日绝望的样子，看着爸妈偷偷落泪的样子，他并不开心。
他想起自己的初心，只是为了让妹妹平安长大，可是自己没能做到。
想再挽回一次，把妹妹还给人间。
祁宁拿出手机想给家里打电话告诉安安这件事，恍惚间看到了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他看到自己妹妹竟然就在这里。
祁宁怔了怔后走过去，把人拉到没人的后院，声音几分高昂，似乎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你怎么来了？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
她抱着包看了他许久，看得祁宁有些无措时，低着头闷声说：“你跟我来。”
也不管祁宁又没有跟上，她步伐极快向西门走去，似是很慌张。
想着大厅还不着急，而且自己也有事要跟她说，祁宁连忙跟了上去。
……
又是白蔹湖。
不知为何，今天的湖边竟没有人。
古阳说，莲胎降生的池塘，便是如今的白蔹湖。
“我……”“你……”
沉默几秒后，祁宁轻轻笑道：“你说吧。”
“你心情很好？”女孩心情似乎不大好，语气也不好。
明显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涟漓望着他，一双秋眸星光点点。
宛如一缕细腻春风，钻入眼眸，流入心间。
祁宁笑了笑：“没关系，你说吧。”
她轻轻启唇，又是半个字没吐出来。
复杂地看着祁宁嘴角柔和轻松的笑意，女孩狼狈不堪地垂下眼帘，按在包上的手在轻轻颤抖。
僵持了很久，她终于低声道：“哥哥……”
似是觉得太过寂静，蟋蟀忍不住叫了一声。
祁宁浑身一僵，压抑着满腔惊喜，道：“你终于愿意……”“哥哥抱抱我可以吗？”
祁宁说到半句话，顿了一下后点头，心中阻止着话语，在缓缓拥住她的那一刻，准备了很久的话脱口即出——
“我决定让你…”回来……
祁宁没有说完，便看到了她盯着自己背后、因恐惧而颤动的眸光。
紧接着担心之后的，才是腹部隐隐的冰凉。
低头看着那深入血肉的刀刃时，体内有什么东西骤然消失的感觉。
祁宁连呼吸都停止，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骨花绽放纹路的刀柄。
水也无声，风也无声。
草丛中的蟋蟀看着这一幕，叫唤着跳开。
那一刻，祁宁豁然开朗。
他突然就明白了夜暮云那句‘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吧，我最后再保护你一次’是什么意思。
此时，他的哥哥真的不复存在了。
夜暮云不想让他背负那些记忆，可是在他真正消失的时候，记忆便再也压制不住。
悉数完整的画面缓缓流入脑海。
他看到在粉色莲花芯上笑得天真的婴儿；看到小妾为了给孩子留一口饭去祈求奴仆。
他看到小妾趴在床边吐血、孩子大哭着用小手接住那些血块，试图拖住女人脆弱不堪的衰竭生命；看到小妾用药钱给孩子买饭吃买衣服穿，自己却在饥寒交迫和病痛折磨中离开。
他看到孩子被撕破和蔼面具的人们关进破屋，身上铁索交缠；看到孩子轻轻放飞迷路的蝴蝶和给自己抢食的乌鸦、在心情不好来找乐子的奴仆们的打骂后偷偷哭泣。
他看到衣着华丽的少爷说小妾坏话，那满眼纯真的褴褛少年扑上去将其咬伤；看到男人把一节节肢体扔在他睡觉的地方，他害怕、他哭喊、他麻木、他习惯，乃至于背黑锅都不吭不响。
他看到长大后的少年为救那群人，强行吸收植物生命击败妖兽，重伤离开；看到他和村女甜蜜幸福的平凡生活；看到他再遇少爷，一声“兄长”尚未开口便被剑刺入心脏。
村女身怀六甲被逼入万丈崖、双子出生后哭着喝掉母亲精血、人间百态冷暖、古家腐败变质……千年记忆，温柔地在脑中旋了一圈。
那温柔像极了好像夜暮云看他闹脾气的笑容。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是自己任性转世重生，才让古家有可趁之机。
古家……古家早就不是之前的古家了，古氏早就被野心吞噬了人性，他们只想杀死那对双生子后夺取那掌控生死的能力。祁宁跪在地上，一滴滴悔恨的泪水从眼眶中滴落。
腹部伤口处好像又一团暖暖的气息，那刀柄像是被什么推出去，咣当掉在地上，伤口缓缓愈合。
耳边一声叹息消失，祁宁抬手捂住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我错了，我错了……”
【黑化值+3】
“怎么可能没事！”古阳难以置信的响亮声音出现。
涟漓瞬间被古阳那双有力粗糙的手掐住，被提起来。古阳阴沉沉的，眼中全是憎恶和贪婪。
“你敢耍我！我不是说要还是心脏吗！”
他就不该相信这个女人，现在一切都完了！
一旁跪地的少年还深陷梦魇，她说不出话，艰难地把手伸进包里。
她一双通红眼眸中闪过狠意的那一刻，古阳都没反应过来。
涟漓又摸出了一把短刀，用力捅在古阳心口处，最后还狠劲地按了两下。
古阳瞠目呲裂，恼怒地低吼一声猛地把她掼在地上。
内脏一阵扭曲的剧痛，喉中腥甜，血液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噗的一声喷出口血。
“我连我哥哥都杀，你也敢没一点防备地接近我。”
点点泪滴掉在古阳掐着她脖子的手上。
“已经够了……”
‘已经够了’，祁宁听到她颤抖而决绝的话后，看着眼前一幕，瞪大了眼。
祁宁根本来不及反应，便看见她爬起来、将踉踉跄跄喘气的高大男人扑进了白蔹湖。
这一切，不过几秒间。
“噗通”一声，连挣扎都没有，黑夜瞬间归于寂静。
【黑化值+2】
“祁安！——”
祁宁层层水雾的眼中滑落一滴泪，跟着跳入那圈圈暗红的涟漪中。
他什么都来不及想，他只想救她、救她……
几刻后，满身水的祁宁把失去气息的女孩带上岸，搂在怀里一下下地人工呼吸，晶莹泪珠啪嗒嗒落在她惨白的脸上。
忽然，他想起什么，急切地握住了她软软地手指。
是了，双生子，一嗜血、一嗜睡；一主死，一主生。我可以违背天道救活你的……
我可以的……
——他不可以。
他握着那冰凉的纤细手指，只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空荡感，仿佛灵魂都虚无。
他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祁宁突然就哭不出来了，心凉得透顶。
他面无表情地抱女孩放在车后座，然后将生日应付完，带着她回了家。
半路里，祁宁买了一束漂亮的红玫瑰，将她和玫瑰一同放在床上。
他轻轻揉着女孩软软的手心，似乎想将她暖热。但是那停止流动的血液怎么可能再次温暖起来呢？
祁宁拿着她的手抵住额头，缓缓呼出了口长气。突如其来的失去并不可怕，可是那摆在一起的杯子、经常使用的两对餐具、她睡过的被子、她站在那里看过天空的窗子，无一不提醒他已经彻底失去那个人。
祁宁看着不再睁开明眸的女孩，疯狂过、祈求过、最后终于让她入土为安。
……
不管脏不脏，少年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枝娇媚的红玫瑰。
我杀死玫瑰，又救活玫瑰，无数次。
我现在可以掌控生死了，还是找不回你。
他抬头看着天空软绵绵的白云，无声轻笑，是百般后无所谓的淡然。
祁宁抓不住云，也抓不住她，眼中带着哀伤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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