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游戏，开始（ 18 ）
涟漓上车的同时，沅醉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缓慢起身，将惊惧的老人挡在身后，看着闯进来的拎着铁棍斧子的一群人。
“你们干什么的？”他声音冰冷又不屑。
除了那个他还有几分兴趣的白涟漓，沅醉不想和其他的生物浪费一点时间。
“干你。”领头的男人穿着破洞花衬衫，鼻孔朝天，尖嘴猴腮，他看着沅醉冷冷一笑，手中的钢管砸在地面上。
沅醉轻笑，暗沉的黑眸死寂无光，他听的最多的便是这些脏话了：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连他杀过的那些人类都不如的废物。
“……”男人一愣，没想到对方敢反驳自己。
“说不定，你爷爷都死在我的手上呢。”少年邪气地低笑起来，嗓音慵懒森冷。
“小子，你他妈很嚣张啊？我们就事论事，那陈程就是再废，”领头男人冷笑，“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吧？”
钢管猛地冲着他的脸抡了过来。
沅醉把桃子往上一扔，按住男人的肩膀翻到他背后，不知为何，想扭断他脖子的动作突然一顿，膝盖用力冲着他的尾椎顶了过去。
男人无法忍受地痛叫了一声，往前踉跄了两步，瘫坐在地上，双腿抽搐。
而沅醉呢，则瞬间上前一步，伸手接住桃子，又咬了一口，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满眼鄙夷。“给我弄死他！”
一屋子的人一涌而上。
混战中，白母张晓婷看不到那孩子的情况，只是尽力地拉着这群人，却被一脚踹开。
“我的腰……”张晓婷隐约看到那孩子被一棍子打到了头。
“别打了啊！”张晓婷无力地喊着，皮肤凹陷颧骨突出的脸上满是泪水。
“对不起……”
就像动物被反复训诫后，看到驯兽师都会低声呜咽，张晓婷被打怕了，也不敢上前救下沅醉。
那尖嘴猴腮捂着自己刺痛的尾椎，龇牙咧嘴地扶着墙站起来，看着沅醉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从腰间拔出了枪：“你们两个……都给老子去死吧！”
——嘭嘭！“不要！”徐晓婷绝望地闭上了眼。
可是，疼痛与死亡久久没有到来。
睁开眼。
那个同样让她害怕的孩子直直地站在自己前面，后背的衣服被蓝色液体浸湿，后脑勺狰狞的伤口也流出了蓝色液体，把发丝黏在一起。
那是……血吗？
蓝色的血吗？
——砰砰砰砰……
数道枪声传来。
沅醉站着，被子弹冲击得微微后退，却没有倒下。
空洞可怕的暗绿色双瞳摄魂嗜人，如鬼魅般，子弹从身上的弹孔中掉了出来，弹孔却在愈合，暗蓝色的血液诡异又骇人。
他抬脚往前走了一步，笑着，声音清澈优雅，说：“你该换弹了。”
开枪的男人瞪大了眼，双腿哆哆嗦嗦地靠着墙滑下，拿枪指着他的手也颤个不停，声音因为过于害怕而颤抖起来：“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沅醉抬头，咧唇一笑，尖锐的獠牙森白恐怖，绿眸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仿佛野兽一般冰冷嗜血。
他最终还是没有处决这些废物。
他们被吓得落荒而逃了。嗯……妈妈也是。
姐姐，你怎么还不回来？
好痛。他真的好讨厌受伤。
可是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动手杀人……我也想变得更好，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想和你一起摸摸海浪。
没有什么原因，这些想法却渐渐变成执念。沅醉坐在沙发上，右手用力抓着左臂上的皮肤，蓝色的血珠在苍白的皮肤上颤颤巍巍。
他整个人慢慢蜷缩起来，无助弱小。
他开始用牙齿咬手指关节上的肉，黑色发丝下的双瞳空洞也无神，仿佛陷入了梦魇。
“我这次没有杀人。”沅醉自言自语。
他沉重地呼吸。
“这是不对的。”他一直都知道。
也不知是多久后，少年慢慢爬起来，坐在房间的角落中，避开了月光，低垂的眉眼宁静而孤独。
沅醉逐渐平静，看着空洞洞的、好像一颗可怕的眼珠的门口，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大桃子，入定似地一动不动。
沅醉最讨厌的就是枪声。那种空气被割裂，枪管爆炸似的声音就像耳边放了一颗炸弹，耳膜都要四分五裂一样，心脏也紧缩得厉害，好像血液瞬间逆流。
他讨厌红色。
他讨厌人类。
沅醉活了几百年，他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个人的脸。借机离开研究基地，他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人。
是了，一切都清晰起来。
他要进入区中心，而这个人类女孩复杂的过往，就是他能够利用的。
“我得把妈妈抓回来。”
沅醉自己也不明白对那个女孩是利用多一点。还是好奇多一点。
沅醉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没想到出门会看到自己跑回来的张婉婷。啊，自己回来了。
女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畏惧地后退一步，又小心翼翼地说：“孩子，你要……你要去哪？阿漓让我们等她回来……”
沅醉便说：“你呆在这里，我去找她。”沅醉的表情不算好看。
他不喜欢这个妈妈，就像不喜欢他的爸爸妈妈们一样。
这个女人好狡猾，像狐狸，胆子又小又贪婪，还时不时良心回归来挽回自己形象。
张婉婷问：“可是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她好像料定了对方不会伤害自己，说话底气足了半分。
沅醉只是垂下眸。
对啊，他不知道。
不舒服，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他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没有目标，不再掌控之中的感觉，很不舒服……
没有下一次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徐晓婷温和一笑：“阿漓跟我说了，等我们收拾完屋子，她就会回来。”
“骗人。”
“没有，她真的说过。”张婉婷安慰自己，也安慰对方。
或许这样能让她减少些许负罪感。
她只当沅醉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奇怪生物，却不知道沅醉年龄比三个她加起来都大，却不知沅醉见过的人性比她吃过的米都多。
他只是涉世未深，却不是一窍不通。
可最终沅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也还是没有去找她，而是跑到楼下等。
白涟漓下车后被人带进酒店。里面，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见她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顾志杨，三区边城三大龙头之一。】
“顾志杨，你何苦如此刁难我们？”女孩的脸未施粉黛，有着成熟的冷静，竟格外迷人而危险。
顾志杨抽一口烟喝一口红酒，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才回答道：“丫头，我可不止一次好声好气地教你跟我，你呢？为了躲我都躲到监狱里去了，不过就冲你这胆子，我也佩服你。”
“躲你？……张婉婷是这么跟你说的？”她站在过于空旷的灰色地板上，身姿高挑纤细，一身孤冷，宛如不可折断的苍竹。
让人想要把她一身风骨生生折断。
顾志杨不急于一时，咬着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忍不住笑了，看着她缓缓道：“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比之前迷人多了。”
“她在哪？”
顾志杨冲着半开的一扇门努了努嘴。
涟漓走过去，推开门，只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女孩蜷缩在床脚，目光空洞，白色床单染上一片红。
哪怕看到陌生人，小姑娘麻木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索性这个男人还有点良心知道给她穿上遮羞布。
涟漓冷冷扯唇，握着门把的手轻轻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顾志杨却不觉得有什么，抽了口烟后嗤笑：“你们这种女生，反正早晚是要被卖给有钱人的，明年你就要结婚了，又没个定数，不如跟了我？”涟漓让女孩穿上衣服，没有搭理顾志杨。
他看着她干净平静的黑眸，微微眯起眼睛：“小姑娘，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
“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比你妹妹更招人疼。”
“不愿意没关系，只要你有弱点，我早晚让你妥协，自己来求我放过你。”顾志杨邪邪一笑，将烟扔进了烟灰缸里。
女孩小大人的模样在他眼中可爱极了。
“杨哥……”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附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顾志杨瞳孔一缩，随后眼中闪过狠厉。
顾志杨挥手让崔康退下，狠狠抽了口烟：“中了那么多枪都不死，血还是蓝色的，你说我要是上报给里面的人，他会被怎么处理？”
涟漓眸光微动。女孩走过来，被打肿了的脸在咸涩泪水下泛着疼，她抱着涟漓，甜甜地喊着“姐姐”两字。
系统提醒涟漓一切以反派为大。
这是自然的。
涟漓不回答系统，开口与顾志杨对峙：“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志杨抹了抹脸颊的胡茬，深邃的眼眶中射出精明的目光，那目光在她身上滑动着。妹妹见了，恐惧地往涟漓身后缩了缩。
“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男人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我已经给了你很大的尊重，别给脸不要脸。要知道，你这种下等人长了这样的脸就该自认倒霉，遇见我已经算你的幸运了。”
“没错你打架很厉害，你在监狱里都能活下来。但你也就是个小女孩罢了，再厉害又能怎样？”他正说着，突然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打断了顾志杨沙哑低沉的声音。随即接通电话。
“……他非要来？……有没有说什么事？……让他进来吧。”
顾志杨本想挥手让人把涟漓和她妹妹领到别的屋里，可才抬手抬到一半，就看到一群正装的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那个男人强壮而高大，寸头方脸，眼里挂满狠意。
顾志杨毫不客气，靠着沙发挑眉道：“你有什么急事非得来见我？”
涟漓被顾志杨的人扯到一边，看到来人后眉头微蹙，有些惊讶。
这些人活着离开那里了？
顾志杨看到她的神色，眸光一深：“怎么，认识？”
这话明显是对李泽天说的。“你怎么在这？”李泽天看着涟漓皱了皱眉，也有些惊讶，语气充满了不敢相信，但旋即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心下了解到原来她就是顾志杨盯了好几年的那个女孩子，李泽天思索片刻，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坐在顾志杨对面，笑里藏刀的道：
“这孩子救过我一命，给我个面儿，好吧？我这刚出来，不怎么想活动筋骨。”
顾志杨隐约觉得，李泽天突然从监狱里出来和她或许有共同的原因。如此……
他无奈一笑，摊手：“可是她打了我的手下啊。”
李泽天挑眉：“就陈程那废物？早该打了，狐假虎威没脑子的东西。”
“兄弟，你怎么总是喜欢贬低我手下的人啊？”顾志杨半开着玩笑说，神色有些不好看。
“志杨，惹急了这姑娘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真喜欢，就好好追，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把人家越推越远。”
李泽天打着哈哈，站起身拍了拍涟漓的肩膀，粗声粗气地声音亲切了些：“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这时，涟漓的右手才松开了外套下被掩盖着的刀柄，微笑了一下，带着女孩跟男人离开。
门被关上，顾志杨阴沉着脸，一把把杯子砸在地上，咒骂了一声。
“一个刚吃完牢饭的小子也他妈的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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