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游戏,开始( 27 )
——
我曾与灿烈的火球擦肩,后来知道那叫太阳。
我曾对斑驳的沙球打量,后来知道那叫月亮。
我曾一头撞进蔚蓝星球,后来知道那叫地球。
他的意识初始,是绚烂的黑色,然后是幽冷的蓝色。
他在无边无际的黑色中游荡了上万年,命运之神说:我的小家伙们越来越不讨人喜欢。然后一弹指将这颗小陨星弹到那蓝星上。他是一团没有形态的东西,他被那些长着四个长条的生物从无边的蓝色中救出来,他们用针在他身上戳来戳去、把他放进以种种奇怪颜色的液体里。
他也成了长着四个长条的生物。
有雌性教他移动、教他用声带震动…有雄性教他挥动四肢保护自己、使用工具…
这些生物对他真好,他们震动着声带对自己发出叫声:“yuan,zui…”
“yuanzui~”
可是他们切下他的肢体,对着从他创口处流出的液体大叫。
“yuanzui……”
疼痛、害怕、祈求……这些生物是有两张脸的,他们对他笑得满面褶皱,转个身就换成了第二张脸,那是眼睛通红、脸也通红的龇牙咧嘴。
——这个星球好像一颗臭了的鸡蛋,上面爬满了尖牙利齿的蚂蚁,他们看到上帝赐予的食物,蜂拥而上,不分析透彻不罢休。
他们把他的血液喂给动物、植物,甚至是同类。
一天,他们带来拥有着凶神恶煞眼睛的雌雄同类,他们逼着他们交配繁衍,然后把他的血液喂给幼崽,把他的皮肤移植上去。
蚂蚁爬出洞穴看到了天空的飞鸟。
他们要逃离地面,他们要进化,他们要成神!
——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他看着那泛着冰冷银光的钢铁发呆。
好累呀,每天都好累。他想回到最初的样子,没有这人身外形的束缚,在柔软的海水中四处飘荡,感受小鱼儿从身体穿过的奇异。他像是没有智商的假人,除了实验中会挣扎外,他无时无刻不在躺在地上瞪眼发呆。
这群蚂蚁,自以为是地在他面前使用各种仪器……
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海浪起了一人高,打得钢铁墙壁震耳响,玻璃外守职的人类睡过去,他把脸贴在玻璃上,笑着看着这个人类的脸,看了好久好久。
那一晚,海水和雨水冲去了真相,把这一夜、这个小岛,冲成一个谜。
——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他们以他为神,送来好多“祭品”来弑神,后来,“祭品”成了祭品。
靠近真相的人类病死老死,他们忘却了后果,不再恐惧、不再后悔。
他们把一切当做游戏,把他当作玩物,送祭品给他,当作情绪的刺激品……那就好好欣赏吧,这场游戏。
——
我遇到几个人,他们是祭品里面平平无奇的几个。
他们的眼睛,是明亮的。
太好奇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类,他们好像没有两张脸。
他们会争吵,但他们会一起笑。
他们会回来救他,说“不要拖后腿”,然后拉近他的手。
我遇到一个人,她是雌性的人类,她是温暖的,她说海外面的世界好美。
她看到他的血,眼里没有贪婪没有厌恶没有恐惧没有敬畏,她把他当成了同类,叫……“朋友”。她带他回家,相约看海。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就好了,那我就不会知道我几十年来的残忍,那我就不会知道我学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恶。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就好了,那我就不会看到烟囱的炊烟和路边的野猫,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蚂蚁都碾死。
终究,蚂蚁就是蚂蚁。
……
药水腐蚀了我的躯壳,阳光灼烫了我的眼睛。
这场游戏,没有停下的必要。
沅醉死了。
涟漓看到好多人偷偷收集了地上的蓝色液体,看到总统缓慢消失的皱纹和变黑的花发。
她把那滴泪晶打了孔做成项链,总统不肯放他们走,将他们安置在城内生活。
其他人都被安排了住处后,涟漓这里仍然没消息。
突然一天,涟漓躺在床上刷视频,有人敲门进来:“白小姐,您的家人来接您了。”
家人?
她哪来的家人?原主母亲不可能有能力来到这种地方,除非是父方那边的人。
出去后,她便确定了。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体态微胖,和善的脸上是一双沉静得可怕的眼睛,好像直直地看进人心里。
男人文质彬彬,对她鞠了一躬:“小姐。你好。”他声音冷冰冰的,像机器人。
涟漓只抬了抬下巴,审视着对面的人。
【任务:解脱——进入白家顶层阁楼并毁之。】“你好。”
“我叫白练业,是你父亲的叔叔,我们找了你很久,一直想让你回来。”
涟漓收到任务,默然点头,随之离开。
这里是真正的寸土寸金,就连白氏也不过只拥有一栋三层的分配区房。走进房子里,只有几个低头打扫卫生的年老女仆和一个穿着及踝长袍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的头带着纱罩,只漏出双满是岁月皱褶的黄色眼睛。
一见涟漓,老太太的双眼轻轻一挤,张开手,像只年老的黄色蛾子一样向涟漓踉跄而来。
“妈妈。”白练业伸手按住了身高矮小萎缩的老太太,“知道你很激动,但是冷静一点儿,孩子经历了很多,先让她安顿几天。”
老太太还张着双手,脑袋上下缓慢地点了两下,转身,慢慢垂下手臂,挪到沙发上坐下。本就昏暗的客厅灯闪了两下。
女仆们还在低头打扫着卫生。
几秒后,一个趴在地上擦地的老女仆站起来,垂着眼小步趋到涟漓面前,说:“小姐,请随我,来。”
涟漓皱了皱眉,看了白练业一眼,目光在他沉默而生硬的侧脸上一扫而过,跟着女仆上了楼。
安静,这个家太安静了。
那个浑身上下只露着一双眼睛的老太太,也奇怪。
半夜,涟漓窝在冰冷的被窝中,皱眉睡得很难受。
忽而感受到小腿上一股很大的拉力,只想把她往下拖一样,涟漓眼睛轻轻滚动着,废了很大的精神才睁开眼皮。
自己只是躺在床上,并没有要掉下去,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噩梦?
不可能,寄生在身体上的外来灵魂,是没有做梦的能力的。
涟漓动了动手指,微微错愕。
她的手指上好像缠绕着什么黏腻湿润的胶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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