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游戏,开始( 28 )
渐渐的,大片的湿润液体包裹了腰部、胳膊、脖颈……
呼吸一滞,浑身好像被火烧过又泡进冰水,白涟漓猛地坐起来,睁眼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
是梦?
【不是梦。】
【黑化值+5】
涟漓走到楼下,看到了趴在地上擦地板的老女仆,扶着扶手站了一会儿,问:“其他人呢?”老女仆擦地板的速度很均匀,死板又僵硬,她不回话。
涟漓以为她没听清,便再次重复。老女仆依旧没回话。
给人一种感觉:这个家,真恐怖。像是一个空荡荡的骨灰盒,里面装满的腐烂的金玫瑰在散发着恶臭,奢侈的辛辣味在熠熠生辉。里面居住的人的灵魂都要被缠绕上一层臭果汁味的枷锁。
脑子好像被紧紧攥起来的海绵,挤不出半点生命力的脑汁。
整个人都木了,变成程序卡壳的机器人。
涟漓再上楼去,直奔阁楼顶层。意料之中,那是上了锁的门。
不过是一扇门。
不过是一个破旧腐败的木门,连锁头都已经被红色的铁锈糊得严严实实。
在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厚厚的铁红时,涟漓后背被一股大力一撞,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铁质门框上。
“嘶——”
涟漓捂住额头滑下,蹲在地上缓了半天。
身后的人“咯咯咯”地在笑,那是年老而尖锐的磨砂声。
笑声在身后停留了片刻,渐渐远去。
涟漓头晕目眩,扶着木门站起来——当晚,涟漓脱掉上衣,扭头看着镜中倒映的自己后背上一大片的黑青,皱眉。
撞自己的那股力量,那冰冷的、硬邦邦的感触。
那根本不是属于一个人类的。
忽而,一种极其强烈的被窥视感像电流一样穿透心脏,涟漓不经思考便穿好衣服、扫视四周。空无一人,安静如初。
不知为何,涟漓一直盯着窗子外的树冠。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头脑迟钝。
在那背后的镜像之中,窗口爬进了淡蓝色的一摊透明粘液,对着涟漓缓慢游去,留下一串水渍。
可现实中,涟漓看着毫无异样的屋子,眉头一直未松过。
忽而,脚腕敏感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冰凉。涟漓低头看去却空无一物。
余光一片模糊的暗色。
涟漓不自觉转头看向镜子,瞳孔微缩——那里面的自己正在被一个人紧紧贴着。那个人是由黏答答的液体凝聚成型,小腿上分支出的液体正卷在自己的脚腕上。
她认出了它。
涟漓脸上挂上一抹患得患失的神色,看着镜子里的画面,说:“沅醉……”
镜子里的人很明显地僵直了。
“姐姐我好难过……”
耳边一声幽叹转瞬即逝,涟漓仅仅眨了眨眼,镜中影像便恢复了正常。
这一晚,涟漓再次前往顶楼,楼梯间没有亮着任何一盏灯,客厅也没亮着灯,好像停电一般,漆黑无比。
涟漓曾被融合过基因,在黑夜仍旧可以看得比较清楚。当走进那木门时,只看到一团臃肿的黑影一动不动伏在地上。
涟漓提起心思,压着步子走过去,发现这正是那位老太太,小窗吹来一阵风,将她眼睛前的纱吹开,露出那双灰色瞳孔,那是机械的、生硬的细小零件构成的瞳孔,瞳孔里散发着暗淡的黄光。
一声机械的提示女声在空气中穿过:“备用能源启动中——”
涟漓一把扯下老太太身上的罩子,露出那一身合金结构的皮肤和打满螺丝的关节部位。
错愕后,涟漓强制关闭着机器人的备用电源后,两脚踹开木门。
这个腐败的木门把两个世界隔了开,里面全是泛着蓝光的、运作着的器械。
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心那个四肢肌肉严重萎缩,身长也萎缩得极短的男人,那张脸也衰败到了极致,好像一张百年树皮皱皱巴巴地贴在头颅上,他紧闭的眼皮凹陷着好像里面没有眼球,头发也掉光了。
他胸口被穿了大洞,一根巨大的管子通向后面的机械,那机械有个硕大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极其魅力的女子,是鹅蛋脸、薄唇、桃花目、泪痣。
几乎是瞬间,涟漓便辨别出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是张婉婷,或许是真正的张婉婷。
这才是当年那个风华万代的女人,而不是如今这个自私懦弱狠心的母亲。
女人缓缓睁开了眼,与涟漓对视。
那一刻,两双清冷眼眸相隔着时空对视了。
涟漓轻轻咬了咬唇,缓缓勾起一抹笑,无声轻笑。这个女人,和她的母亲真像。
尤其是那双被自己遗传下来的、毫无情感的双眼。
“我的女儿,竟然是你找到我的。”
“真遗憾,妈妈没能参与你的人生。”
“过得好吗?”
“不好。”涟漓垂着眼,说。这话让屏幕上的女人愣了一愣,女人说:“我一直在看着你,你有新的爸爸妈妈,他们对你很好…今年的你该上大学了,他们还带你旅游……”
女孩脸上的冷笑让女人的脸僵硬在屏幕上。
涟漓轻呵:“你在电脑里,你知道的都是他们想让你知道的……我过得不好。我都不敢踏错一步,因为会死得很惨……”涟漓朦胧双眼望向女人,她把哭声吸进胸腔,嗓子好像糊了一层锈,“很多次。”
“我顶罪进了监狱,我被当成杀生游戏的玩物,我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涟漓用力咬破舌头,在深蓝色血液流出嘴角的同时,舌尖缓缓愈合。
她的蓝色并不纯粹,那是混杂着暗红色的蓝色。说实话,真的很难看,像怪物。
女人一瞬间瞪大了眼,眼角的泪痣都挤在了一起,似乎知道这血液颜色代表着什么。
“小漓儿你和那些东西掺在一起了吗?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妈妈在……”女人不自觉地向涟漓伸出了手想抱她,却被单薄而无法穿透的屏幕阻挡住。
女人纤细的手指紧紧地贴着屏幕,留下了清晰的指纹,那指纹好像要印在涟漓心脏上一般。
她说:“把管子拔掉,把我的芯片拔出来。”
她说:“后面的路,妈妈会陪着你的。”
她说:“快!”她看向那个枯枝败叶一样的男人的眼神,蔑视而冷漠,“这个男人妄图与我共生,他用一家人的性命做试验,最后穷途末路将我的意识留存在这个铁疙瘩里,还把我的女儿送给一个顶着我的脸的女人,让我的女儿吃尽苦头……”
涟漓只是一言不发地按照她的指使抽出了芯片,在最后站在了男人的身旁。
这个男人现在全部的身高,连一米都没有。
可是当涟漓的手触碰到那根管子的时候,男人眼角流下一大滴泪水。
涟漓看到了,张婉婷也看到了。
张婉婷嘴角露出压抑着疯狂的笑,双眼中好像瞪出了冰锥要穿透男人的胸口。
这个美丽而自信的女人也在日复一日的屏幕中癫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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