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游戏，开始（ 34 ）
“只有五天了。”
范溪看着手中的纸条，神态僵硬，双手微颤。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白涟漓把纸条塞给自己的时候表情那么难看。
他想再去看看秦雪。
……
还有两天。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正发呆的涟漓诧异抬头，只看到沅醉嘴角一抹轻佻的笑意。沅醉挥手叫上素黎：“让我看看是哪个小虫子率先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涟漓跟上他们，察觉到这条路逐渐熟悉。
这是去寻虫后的路。
走过去，无数亚虫人已经将那处围起来，见沅醉几人走开，连忙让出一个缺口。
涟漓跟着沅醉走进去，发现了散落满地的鲜花和水渍，鲜花上，虫后软软地躺在地上，上身被范溪搂在怀里。
范溪跪在营养液中，低头用脸颊蹭着虫后头顶的发，那么轻柔，视若珍宝。
他怎么才发现……就是这一缸的液体让秦雪一直沉睡，他早该救她的。
秦雪虚弱地睁着眼，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如幼崽般小声呜咽着。
范溪看到涟漓，知道自己不能连累她，于是破口大骂，骂涟漓是叛徒。沅醉眼中腾起一层薄薄的怒气，笑道：“还以为到死都发现不了呢。本来打算等你丝毫再让她醒过来，没意思。”说完失望地耸了耸肩。
范溪低沉着眉眼，冷冷地看着沅醉。
“姐姐，你帮我处理了他好不好？”
涟漓缄默不言。
“你不能这么做……白涟漓！”范溪看着涟漓，看着她接过枪的手一脸难以置信，将秦雪紧紧抱在怀里。
可是，范溪本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几乎是瞬间，涟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迈出了半步，顿了一下后缓慢走到范溪面前。
沅醉抱胸而立，微微笑着，好像在嘲笑范溪的自以为是，好像在说：看吧，她是站在我这边的。
“白涟漓你不能这么做！”范溪拉住涟漓的手，悲怆后是无力的祈求，“你的心不能和身体一样变成怪物…”
涟漓的黑眸中泛起一层波澜，紧接着化为平静，一片镜花水月。
“啪”地一声拍开范溪的手，举枪。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这可怜的男人在涟漓的影子下露出解脱的表情，双臂将怀里的秦雪搂得更紧，眼角落泪。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小雪……让你受苦了。
我会陪你的。
我是个懦夫，白涟漓，一切交给你了。
范溪曾是那样骄傲恣睢的少年，如今尚不足三十便瘦削而沧桑，还瘸了条腿，一眼看去，竟像一个中年的失意乞丐。
涟漓伸手要扯出秦雪时，沅醉开口道：“姐姐不用管她啦，这家伙在营养液里可以活但是只能沉睡，出了营养液可以醒来但很快会死去。”
他笑得像阳光，却说出比零度还冷的残忍话语，充满恶意。
太狠了，沅醉。
他偏要两人生离死别。
“行了，散了吧。”素黎将亚虫人们哄散。
涟漓也随沅醉离开，被范溪拉过的左手紧紧地握了起来，骨节都用力得泛白。
就在刚刚，范溪把花生大小的药水瓶塞到她手里。那力道，仿佛将生命的重托交了出去。
范溪成功了，他找到了陨石碎片，并提炼出了关键元素。
他信对了人，因为涟漓有任务；也信错了人，因为涟漓仅仅是为了任务。
不久后，地面上空余残花与至死不放爱人的可怜人。谁也没有发现，那只紧紧搂着秦雪的手颤了颤——
人间的昼夜影响不到地下，地下的晶石绚烂也照耀不到人间。
该是夜晚吧。
沅醉闹脾气非要涟漓陪着睡，素黎又唤不住他。涟漓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事情，忽然床边有声音传来，倒也惊了一下。
撑起身子，发现是沅醉，涟漓低声道：“这么晚，干什么来了？”
“可以陪陪我吗？”
“……嗯。”
“好耶！”
短暂的交流后，只剩浅绵呼吸声在交缠。
“会一直陪着我吗？”沅醉突然说，“就像现在，好平淡又好舒服地陪着我。”“……”
没有回答。
“睡着了吗？”
沙沙声一阵，沅醉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夜雾朦胧下的双眼中冰色烁烁，让周围所有的空气都结了霜。
那翡翠中的冰霜又缓缓融化，化作点点悲伤，好像要流出将他整个人淹没一样。
窗外银白色的水晶吸收本就微乎其微的光亮，然后将它反进了窗内，落在涟漓的脸颊上。
沅醉抬手虚虚地碰了碰她那蝶翼般的睫羽，女孩好像有所感触，伸手软软地拍了他一下。这让沅醉禁不住一笑，笑着笑着，眼中的悲伤倾泻而出。
或许是有人经过，那银光移动到绿眸之上，鎏金的翡翠透彻惊艳。
慢慢的，少年眼角流下一滴淡蓝色泪珠，泪珠凝固，化为结晶滚落在床单上，破碎，消失。
沅醉眼都不眨，深情又无情地直视着女孩熟睡的、安静的、柔美的侧脸，手逐渐往下而去，落在脖颈上。
哪怕隔着绷带，都能感觉到那皮肤的柔软细腻。
好像一点墨汁滴在无暇玉石上，沅醉那存着悲伤的眼中多了一分狠意，手下正要用力时……叮铃。
手指拨动了细线，项链从衣服中滚出来，和她领口的扣子碰了一下，发出清脆响声。
沅醉瞳孔微缩，瞪大了眼，目光仿佛黏在了那项链上。
“……”
那一刻，他没了力气。
他碰都不敢碰她。那是，他的泪。
那是，他痛彻心扉下落下的泪。只有那样的泪，才能永不破碎。
她一直把自己的悲伤带上身上，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沅醉咬住了手腕，心肺都在抽紧，浑身都发凉发麻，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系统也在这时松了口气，收起了叫醒白涟漓的想法。
＊
还有最后一天。
沅醉很喜欢待在地下暗河那里，总是拉着涟漓去，也不说话，就靠着她发呆。
而今天，沅醉却格外亲昵，上来就牵住了涟漓的手，他甚至拆了绷带，肌肤相贴。
冰冷与温暖的碰撞，在空气中激荡起粉红色的氛围。
“姐姐，听说海风是咸的。”
涟漓好像想到什么，突然对沅醉说：“我们现在就去吧！”
她笑得那么期待，眼睛闪闪的。让沅醉不忍拒绝。
但他还是问：“为什么？”
“我想和你躲着全世界，偷偷地去一次海边。”
沅醉喉结微动，眼中有层水雾，久久后笑道：“行。”
他像是感动，却暗中松开了涟漓的手。
“我们背着全世界，偷偷去海边…”他低声细细地在口中来回咀嚼这句话，脸颊上泛起甜甜的笑，翡翠般的眼睛却仍旧蒙有一层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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