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恨意只在眼底一滑而过。
再转身时,我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王、王爷——”
万籁寂静,鸦雀无声。
二楼的楼道直通楹花楼的大堂,方才杂乱吃饭攀谈的堂客此刻都止了声,纷纷抬头望。
半刻钟前的一幕,在场许多人都见过。
萧牧野的身份已经无可掩藏,但谁也不会料想到,他站在楼道挨了我一巴掌。
他自己显然也没想到。
因此有那么一瞬,四目相对,我从他眼中看见了不可思议。
“大胆!”先反应过来的司珏爆喝:“你不要命了!?”
我露出胆战心惊的慌乱。
从前谈生意,见过的人万千种,随机应变几乎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本能。
这一巴掌只是出一口要憋不住的气,但不能让萧牧野对我起疑。
“请王爷恕罪!”我急声认错:“民女、民女从前久居乡野,环境复杂,遇见过不少登徒子,因此才反应过于强烈,不是故意的!”
抬眸时,眼角被自己逼得通红,看起来就像快要哭出来。
但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我的情绪无法平复。
以旁观的目光,则像我害怕不已。
“登徒子。”萧牧野顶了顶颊边。
他那半边俊朗无双,曾经让我痴爱无度,甚至愿意奉上一切的脸。
此刻五根通红的指印显眼,略微肿起来。
半年前,我也断然想不到我会如此恨意滔天地打下这一巴掌。
对象是他。
他那双眼睛依旧盯着我。
萧牧野这人,曾率兵无数,征战杀伐,他的魄力自当令人害怕。
我几乎能看见他眼底掠过的杀意。
他抬起一只手,触碰落在我的眼睑,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
我在镜中见过,犹如一道弯钩般不圆的月。
他粗粝的指腹刮过,我别来脸:“王爷自重。”
与此同时碰上我袖里藏的刀,微微出鞘。
他突然撤了手。
“你越来越有趣了。”
他说完,抬步下了阶。
只要慢一刻,我的刀尖就要刺入他的皮肉。
他为什么会突然触碰我的疤,为什么是那种捉摸不透的表情。
等萧牧野已经消失不见,赵知近匆匆赶回来,似乎听闻了里头的事。
“往后离他远一些,”赵知近的声音将我拽回神:“他已经是个半疯了。”
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自从他病好了一些开始,我听赵高形容,他时常行事激进,疑神疑鬼,朝堂之中跟太子更是剑拔弩张,两人颇有些你死我活的意味。”
当初他去茨洲,被陆凝也刺中那一剑,想来还是记上仇了。
我想。
而太子因为亦芷的事,定然也不会善了。
我更好奇的是皇帝的态度,党争在京都风起云涌,他作为大权在握的皇帝,又是什么看法?
“我明白了。”我顺从道:“赵爷爷就算不提醒,我也知成安王不可招惹。”
“你明白就好,皇城里的风已起,你一个姑娘家,万不可牵涉太多。”
我应承下来,与他道别。
楼下的说书正好收尾,说书先生遗憾不已。
“红颜易逝,天人永隔。”
天人永隔。
我踏出门去,看京都街市繁荣。
死人确实遗憾,活着才能做想做的一切。
谢司媛如同见了鬼:“人家差点杀了你,你还笑!你疯了不成!”
“是啊,我疯了。”我淡哂。
谢司媛不明所以,打了个寒颤。
举目一望,一道身影穆地映入眼帘。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人竟也在人群中,朝我望来一眼。
对视的瞬间,一种惊骇传遍四肢。
没等风吟有反应,我仓促地朝她而去,想要追上她。
“姑娘!”风吟惊呼。
挤开几个人,身旁抱怨纷纷,摊贩的货品也差点被我弄翻。
“哎!”我的袖子被人扯住:“怎么走路呢?看着点啊!”
“让开!”我冷喝。
可是再抬眼,人群中惊鸿一瞥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怎、怎么跟见鬼了似的!”扯住我的小贩穆地松手,稍许奇怪地抱怨:“这大白天的。”
鬼。
对,如果不是白日见鬼,我怎么会看见一张与沈妙缇别无二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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