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别逼我

    心口的抽疼,难以复加。

    “为什么?”听着男人嘶哑含混的嗓音,闻芷却神情平淡。

    是问她为什么当初不告诉他,还是问她为什么会被人推下水?

    可无论是哪一个问题,答案都是一样的——

    是因为你啊,邵沉。

    因为你眼里只有苏苡莘,她才根本开不了口。

    为了保留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尊心,她撑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心。直到最后,她再也撑不下去了,便只能放手。

    “大概是在旁人的眼里,我从来都配不上你邵沉吧。”闻芷抬眸,目光扫过男人俊朗的面庞,最后落在正举刀站在屋中央的吴妮乐身上。

    “只要我死了,有的是人能顶替我,成为你的未婚妻。”

    清清泠泠的一句话,让吴妮乐和苏苡莘同时变了脸色。

    这是圈子内大家心里心照不宣的一个秘密——邵家未来女主人的位置,绝不该由闻芷去坐。

    “没人能取代你!”片刻的沉寂后,是邵沉低哑笃定的话音。

    掌心收拢,按的闻芷肩膀生疼。

    那认真郑重的神色,深沉专注的目光,令她仿佛觉得,他的眼里真的只有她。

    “沉哥,我……”

    “去死吧,都给我去死吧!”蓦然响起的厉吼声,让闻芷心下一紧。

    下一秒,她被人用力按进了怀里。

    眼前一片黑暗,她只听到一阵惊呼声响起,耳旁传来男人安慰的话音,“没事了知知,不用害怕。”

    餐厅报了警,吴妮乐很快被警方带走。

    翡翠馆临时歇业,免单今日前来用餐的所有客户,并对外发布了新的人事招聘命令:招聘有格斗、搏击、特警经历的保全。

    “对不起阿沉,都怪我心软,相信她是诚心想跟你们谈和解的,哪知道她不仅跟踪我偷溜进后厨,身上还藏了刀——”

    混乱过后,苏苡莘一脸自责。

    闻芷充当着空气,不想虚以委蛇。只垂眸盯着与身旁男人交握着的手,任由脑袋放空。

    “真正该道歉的不是你。”邵沉冷淡着脸,抬腿就往外走。

    苏苡莘动了动唇,最终却一个字都没再说。

    目光落在前方回廊内两道交织的人影上,掌心微攥,而后才跟了上去。

    车子一路疾驰,却不是开往公司的方向。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后座,闻芷见路线越走越偏,不由皱起了眉。

    “回家。”

    邵沉双手执着方向盘,目光笔直地望向前方,暗黑的眸子里冷沉一片。

    “我在公司还有工作没完成,三点还有个会——”看着前排男人绷直的背影,闻芷犹豫了下,还是出声提醒了句。

    虽说她只有短短三个月为他打工的义务,但她是个对工作严谨认真的人。

    在其位一天,就会谋一天的事,莫名其妙的旷工,不是她的风格。

    车道变换,很快驶入熟悉的巷口。

    “下车。”直到车子停下,前头才终于又响起了男人薄冷的话音。

    闻芷刚伸手解开安全带,身旁车门却猛地被打开,一双长臂探进车内,将她直接抱下了车!

    “你干什么!”闻芷惊呼一声,吓得双手连忙搂住男人的脖子。

    回应她的,是电子锁人脸识别通过的声音。

    入目是满院鲜翠的绿植,生机勃勃,精致又陌生。

    踩过刚铺成不久的鹅软石小路,邵沉几个大步,就跨进了屋内。

    “邵沉你放手!”

    “这是你家,你带我来干什么?”

    “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讲话——”

    闻芷几番挣扎失败,只能被迫抱上了楼。

    灰黑色调的卧室内,大概只有窗口那一层遮光纱是白的,闻芷刚躺上床,另一道身影就压了上来。

    带着不稳的呼吸,混乱又盲目地吻在她的脖子上。

    仿佛要将心中隐忍的那些后怕、恐慌、失而复得的庆幸,通通都发泄出来。

    “邵沉!”闻芷扭—动着身躯,一边躲避一边挣扎。

    “邵沉你发什么疯!”

    膝盖曲起,正要往前用力顶去,原本埋头乱啃的男人却突然停下了。

    “对不起……知知。”趴在闻芷的身侧,邵沉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内。

    屋内光影黯淡,闻芷身形一怔,微微抿紧了唇。

    这三个字,她是真的听腻了。

    “那我现在能走了吗?”唇角轻扯,闻芷吐出一句毫无情绪的话。

    迟来的后悔她不需要。

    时光也抹不去过去的那些伤痛,她只想往前走,往前看,不回头——

    笼罩在身上的阴影终于退开,闻芷刚坐起身,手却被猛地抓住,“知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

    对上男人猩红执着的眼,闻芷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沉哥,这不像你。”

    四年前的邵沉,对她也很好。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总像蒙了层阴影,谁也不去主动挑破,但彼此都明白——他们能在一起,是因为邵二爷的一句话。

    他对她,起于责任。

    她也曾天真地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他会真心地喜欢上她,同她结婚生子,度过安稳幸福的一生。

    所以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靠近他。

    可最终只是证明:这世上的任何事都可以靠努力得来,唯独感情里的努力,是徒劳的。

    “松手。”闻芷冷下声,整个人沉寂无比,“还是说,你现在打算囚禁我?用另一种方式,去折磨我。”

    逼仄的话音,字字都扎在了邵沉的心头。

    可他却仍紧握着那只手,怕自己只要松开了,眼前的人就会彻底不见了。

    “知知,就算你故意用这种话激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一时间,房内两人僵持不下。

    “你现在就住在我对面,随时都能监控我,我能走去哪里?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完成,你也有公司要管理,我们大家能不能理智一点?”

    闻芷没想到有一天,会对着眼前男人说出‘理智’二字。

    明明从前,她才是那个不理智的人。

    “沉哥,你别逼我。”最终,闻芷说出了这句话。

    曾经最亲密无间的两人,此刻竟两相无言。

    邵沉深深看了眼前女人一眼,缓缓松开了手,从指尖流连而过的,是他后悔又抓不住的过去。

    他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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