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千里殿内,彻夜响起女人的嘶哑哀嚎。
庆公公早早地将殿外的宫人赶远了些,可是一夜下来,那穿破宫墙的求饶呼救声还是让他们毛骨悚然,唏嘘不已。
圣上这次似乎彻底没了顾忌,比当初临幸郑美人时还要残忍。
次日一早,进入内殿打扫收拾的宫人证实了这一点。
只见皇后娘娘昏睡在一张躺椅中,身上遍布青紫痕迹,四肢被摆成滑稽的姿势,常人根本无法做出那样的姿势。
后来才知道,皇后的双臂都脱臼了,几处关节位置也受了内伤,其余地方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宫人眼观鼻鼻观心,埋头做事,将皇后用斗篷裹起来,抬出了寝殿。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眼,嗓音染着睡醒的沙哑,眸色阴鸷,浑身透着冷意。
“庆荣,开窗。”
庆公公立刻小跑进寝殿开窗通风。
屋内旖旎淫靡的气味渐渐散出去。
凌霄揉着太阳穴,接过庆公公递上来的茶盏。
“圣上,奴才已请太医去千春殿候着,替皇后娘娘诊治。”
凌霄淡淡扫他一眼。
“淑妃怎么样了?”
庆公公一噎——明明说的是皇后,怎么又绕到淑妃这儿了。
“淑妃娘娘自醒来后,身子一天比一天好,如今已经不需要太医昼夜随侍了。”
凌霄面上没有半分波澜,看起来喜怒难辨。
“宣誉王进殿议事,让淑妃在千秋殿候着,孤议完事,就去看她。”
“奴才遵旨。”
-
潇湘殿。
郑美人的侍女正替她描眉。
郑美人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问,“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主子,奴婢伺候您的日子虽短,但是奴婢是真心将您当成主子来待的,有句话,奴婢憋在心里很久了。”
“当日含章娘子医治好淑妃娘娘,从圣上那里求了唯一一个恩典,就是放您出宫,您为何要拒绝这个恩典,留在宫中呢?”
“如今皇后娘娘也获得了圣上的临幸,淑妃娘娘连日来惹出这么多事端,也没被圣上惩罚,这后宫里的女人都很厉害,您……”
郑美人眼皮一抖,侍女立刻跪了下来。
“是奴婢失言!”
“你是想说,这宫里的女人都很厉害,哪里还有我的位子呢?是吧?”
“奴婢不敢!”侍女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的意思是,主子与其像笼中雀一样被关在深宫里,不见天日,不如离了这皇宫,凭主子的才情,何必为了那遥遥无望的恩宠,画地为牢呢?”
郑美人眸光黯淡了些许,自嘲一笑。
“可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圣上的恩宠。”
侍女困惑地抬头,却见郑美人的神思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起来替我梳头吧,一会儿我们去千机殿看望玉夫人,送给她的御珍膏备好了吗?”
侍女刚要回答,外头小太监突然进来禀告。
“主子,圣上请您去翠竹轩听戏。”
郑美人一怔,神情惨淡,侍女却十分欢喜。
“下去吧,本宫梳妆好就过去。”
小太监退了出去,侍女凑上来替郑美人拆头发。
“主子,圣上没有忘记您,真好,奴婢这就给您换一个更美的流云髻,重新揽获圣上芳心。”
郑美人一语不发,隐在衣袍下的手指渐渐揪紧了衣料。
-
千秋殿。
魏福音病症刚好了两日,身子怠懒,并不想见人。
刚打了一场“硬仗”,她想好好养精蓄锐,却不料凌霄并不如她所愿,进了她的殿里,便要带她出去散心。
男人的模样,仿佛之前无事发生,他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
只有魏福音从他幽深的眸光中体会到一种不可名状的阴郁。
凌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妃子在中了媚药后喊出其他男子的名字?
更何况,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弟弟。
魏福音被他大掌牵着,出了千秋殿,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还是顺从地依偎在他身边。
凌霄被她这样心虚讨好的模样逗笑了,眉头有了片刻的舒展。
“孤带你随便走走,不乘轿辇,你闷在宫里,须得时常出来散心,这对调养身子大有裨益。”
“臣妾谢圣上关怀体恤,能有圣上陪着散心,臣妾荣幸之至。”
凌霄唇角轻勾,捏住女人小巧玲珑的下巴,凑上去浅啄了一口。
“孤的阿音,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魏福音敛下眸中的冷嗤,笑着倚进他肩窝,佯作娇俏,“阿音不乖,圣上就不喜欢阿音了吗?”
凌霄淡淡垂眸,单手揽上她薄削的肩头,眸光氤氲,沉声闷笑。
“阿音不乖,孤也喜欢。”
“只要阿音陪在孤身边,孤会永远宠着阿音。”
魏福音任由男人揽着,不再作声。
二人身后跟着庆公公、流萤、小蝶,以及其余随侍的奴才,长长的仪仗队伍在宫中长街经过,偶尔有出来闲逛的妃嫔见着了,也远远地躲开,不敢惊扰圣上和淑妃二人携手共游的温情时光。
经过翠竹轩时,凌霄唤了庆荣上前。
“今日翠竹轩演的什么戏?”
“回圣上,今日演的是《鹊桥会》。”
凌霄扬眉,转头看魏福音,“淑妃可有兴趣一观?”
女人从善如流点头,“愿陪圣上共赏。”
凌霄低笑一声,牵着女人进了院门。
进了门,只见座中无人,空荡静谧,戏台上,厚重的帘幕拉得严严实实,似是戏子还在后台准备。
凌霄和魏福音坐入席中,庆公公等人退至两侧,静静等着开场。
台上帘幕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引人遐思的娇软呻吟。
隔着帘幕,那声音若有似无,断断续续,魏福音怀疑自己听错了。
凌霄的手掌却也逐渐发紧,收拢,沉下眸子,突然怒喝一声:
“什么人在帘幕后头?!”
庆公公立刻命了两个小太监攀上台子,揭开厚重的帘幕。
两个小太监看见帘子后头的场景,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违令,硬着头皮将幕布彻底拉开。
只见台上一地凌乱的衣物,中央的四方桌上,香汗淋漓的男女旁若无人,快乐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啊——”
台下的宫女们认出台上二人,赤红着脸尖叫起来。
庆公公敛着眸子斥道,“肃静!一个个在圣上面前连规矩都忘了?!”
宫女们立刻噤声,纷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魏福音紧紧盯着台上的二人,整个人定在椅子里,仿佛一瞬间被抽离了灵魂。
凌霄满意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起身将女人拉起,揽进自己怀中。
“阿音,别看了。”
女人的身子在他怀中轻轻颤抖起来。
凌霄紧紧揽抱着她,将她的头拢进自己胸膛,然后带着无所谓的打趣强调,望向台上的男人。
“誉王,孤看的是《鹊桥会》,你和郑美人这是亲自下场,扮演牛郎织女,给孤解闷吗?”
台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紧闭的眸子,黑发贴在额间,眸光阴柔隐忍,自嘲一笑。
“皇兄满意么?”
庆公公在一旁都快吓晕了。
这个誉王,虽然从前和圣上、郑美人三人也寻过刺激,可是这毕竟是经过圣上首肯的。
如今他竟敢私下同郑美人行苟且之事,还被这么多宫人亲眼目睹……
庆公公替誉王捏了把汗。
却听凌霄轻笑起来,“既然誉王这么喜欢孤的郑美人,那孤便把她赐给你做王妃。”
凌渊瞳孔骤缩,正欲开口,凌霄再次打断道:
“你行事乖张,无所顾忌,在这宫里总是不方便,孤既赐了你宫外宅邸,也该是时候携家眷入住了。”
“点翠娘子是孤特赐给你的王妃,你若中意玉夫人,也可将她抬成侧妃,一同入府侍奉,孤会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开府宴和成亲宴,就定在同一天,双喜临门。”
“圣上!臣弟……”凌渊紧紧拧着眉头,突然看到皇兄怀中的女人心灰意冷地抬眸,目光带着幽深的恨意扫过他,随后再无留恋地转身。
“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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