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情况怎么样？”邱铭丞突然开口，吓了沈淳一跳。
虽然明知道他说的不是胃癌的事儿，但这充满胆战心惊的滋味也确实不好受。甚至她想着就这样坦白算了，免得哪天露馅了着实尴尬。
可惜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她不想等秦顾醒来以后感到亏欠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不剩下什么了，只剩下爱情，自然只能守护爱情。
眼前突然一片黑，她将将扶住沙发，头晕目眩之际胃也搅和在一团，疼痛难捱，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免得自己惊呼出来。
深呼吸好几次又平复了片刻，在邱铭丞的搀扶下陷入软绵的沙发里头，声音也跟蒙了雾一样：“低血糖了。”
这话止住了邱铭丞继续问下去的念头，他没再多说，准备嘱咐她一两句。
没成想一个黑影蹿下来。
秦顾几乎密不透风地把沈淳圈在自己怀里，目露凶光的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邱铭丞，像只呲牙护食的凶恶野兽。
“你先走吧。”沈淳实在无奈，即便这样并不礼貌，她也的确别无他法。总不能叫她去凶自己失忆后智商与孩提无异的爱人。
邱铭丞也懂得，点点头，走出几步扭头看，最终提醒了一句：“他的记忆恢复不会太久，你保重。”
这是让自己别陷太深。
沈淳笑容很浅，秋水瞳中并无哀伤，像释然，像看开：“你放心。”
她早就不再去奢求什么了。
邱铭丞看着她，忽而有几分熟悉之感，正要开口说上什么，又顾忌着秦顾在现场，哪怕是失忆了呢。
不过也不可能吧，他暗自想。
沈淳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患上胃癌就算患上了，依靠秦家的医学条件，又怎么可能连化疗都不愿意去呢。
门关上后沈淳叹了口气，仰头抬手捧住那张俊俏的脸，嘴唇轻轻在他的颊旁印上一个春风拂过的吻。
凶兽被顺毛后垂着头，用高挺的鼻梁蹭她的脸，说出的话也黏糊糊的：“老婆，你说来很快找我的。”
“前后才不过五分钟呀。”沈淳被蹭得有点痒，测过身避开他，在他发怒前牵着他落坐沙发，拿了杯温水送到嘴边给他喝：“想看电影吗？”
她可不想跟一个不懂时间概念的人讨论这些有的没的纠缠不清。
“都好。”
那傻子直直地盯着她看，随意抿了一口水，把她牵得很紧：“和老婆一起看。”
他的眼神太专注，沈淳竟有一种被他深爱的错觉。
想来无数个日夜，自己做梦都在等这样一天，等他的目光片刻驻足。
现在终于来了，却是偷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沈淳想。要是他真的这么爱自己，那死就太可怕了。幸好她活不久是既定事实，她爱的人不爱她也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为什么不理我。”爱人狠狠皱眉，手劲大得像要把她捏碎。
沈淳痛呼一声，他又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她的手握到面前吹吹亲亲，说话都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老婆不痛不痛。”
嘴唇抿得很紧，沈淳听见自己心跳得很快。
哪怕是偷来的呢，她想，也没关系。多一天是一天，只要他不想起来，自己就可以多撑几天，多开心几天。
就当他是真的爱自己，不好么？
她抱住秦顾，听见他心跳的声音穿透胸膛，自己眼泪打湿了对方的衣襟：“你叫我什么？”
秦顾有些愣，呆呆地看着她。
沈淳含着泪，就颤着声音重复一次。“阿顾，”她用了从不敢用的称呼，“你刚刚，叫我什么？”
要真是个傻子肯定不懂，但秦顾不是傻子，秦顾想让她开心。
秦顾也把她抱得紧紧：“老婆，你不要哭。”
哭得他心口好痛。
“嗯，”沈淳抽泣着，“我爱你。”
爱得心都疼了。
早上沈淳是被硬生生热醒的。
秦顾几乎是把她锁死在怀里了，两条手臂像铁铸的，滚烫又坚硬。她起不来，怕强行起身打搅了他的睡眠。
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能舒服点，不必忙着去公司办公，自己当然恨不得他多休息些时候。
抬头，在他下巴啄了一口。没成想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那一瞬间沈淳差点以为他想起来了，还好下一秒秦顾就把她往怀里揉，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老婆好香。”
“我们用的是一样的沐浴乳。”沈淳顺从的埋在他怀里，享受来之不易的片刻温馨。
昨晚她醒了好几次，做了无数个梦，环环相扣，无非都是秦顾睡醒后记忆恢复，立刻抽身离开，再不看她一眼。
世人解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惜自己与他并非两情相悦，不过是一厢情愿。往后的朝朝暮暮，也绝对不是相亲相爱，只能是她痴痴的回望这些温馨的时光，倒也足矣慰藉。
枕头湿了，她缩到秦顾怀里，心甘情愿的被他囚禁在胸膛。
在床上赖了很久，秦顾才不情不愿地被沈淳拉出来洗漱。
看着他乖顺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给他挤牙膏，拿洗脸帕的样子，沈淳不恰当的觉得他好可爱，笑意忍都忍不住。
可那人就算真成了小孩子也不会叫她省心，就在沈淳帮忙刮胡子的时候，秦顾突然玩心大起，低头把泡沫全部蹭到了沈淳脸上，然后盯着她无奈的目光笑嘻嘻：“沈淳变成老太太。”
或许是确定他没有恢复记忆好欺负，沈淳也抹一点泡沫到他脸上：“秦顾变成老爷爷！”
秦顾输不起，垂着头就要咬沈淳的手。
沈淳嬉笑着躲闪，恍然瞟到镜子里那笑得开怀的两人，才发觉自己与他都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老爷爷和老奶奶。
按下手机照相机拍下照片时，她没忍住眼中不舍的哀伤。
垂眼看看那张照片，两人挨得那么近，亲密无间的样子当真像对爱侣。
她想想又觉得幸福，就当这是白头偕老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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