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日子没过几天，高助理就来消息该去公司了。
即便只是做样子，进办公室不办公，秦顾人也是要到位的。否则伤势都好了出院这么久，一直闭门不出，迟早引来他人猜忌。
沈淳不在乎秦氏集团，她看上秦顾从来不是因为他姓秦，是因为他是秦顾。可也正因如此，她太明白秦顾身上负担的一切，这不是他放弃就能结束的。
那些人要的是不死不休。
“你不开心了。”秦顾通过这两天的缓冲，言行已经渐渐往从前靠拢，虽然还有些呆呆的，但也像个高中生一样懂得看人脸色了。
他知道的信息越来越多，知道自己的身份很高，家里很有钱，但朋友很少，不怕暴露，这么久也没几个人来看望他。
还知道沈淳和他离婚了。知道离婚的意思就是不能继续名正言顺的叫她老婆。
所以老缠着沈淳复合。
沈淳没答应。
她曾经求之不得的事情，和他做一对恩爱夫妻。现在看来也不过拖累，拖累了自己好不容易硬下来的心，拖累了秦顾的未来。
等他回忆起来，一定想杀了自己吧。
沈淳任他给自己梳好头，任他爱怜的指尖拂过脖颈上蜿蜒如蜈蚣的疤痕，瘪着嘴：“小淳痛不痛。”
“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笑了笑。
转头，冰凉的双手握住秦顾滚烫的大掌，由他捧在嘴前呵气：“阿顾，明天我们要去公司，去秦氏，你记得吗？”
秦顾没说话，他把头垂得低低的，像受了伤等待安抚的大狗狗。
“怎么啦？”
沈淳不敢瞎猜他的心思，只能顺手捋捋他微硬的头发：“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答应你，我们只去一上午，好不好？”
他摇摇头，眼尾都像垂掉着：“小淳，你很希望我想起来吗？”
如果是以前的沈淳，当然不希望啊。
好不容易触摸到这一束不可求的光，获得余生相伴的资格，她当然死也不愿意放手。
可她现在真的要死了。
有时候吃到一半胃痉挛，一面冒冷汗一面要装作无事给秦顾夹菜。
昨天突然吐血，在背着秦顾吃药时却发现药所剩无几，翻箱倒柜也没找到邱铭丞给她开的最后一瓶被放到哪去了。
现在过的每一天都像偷来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
她贪婪又伪善，希望秦顾多陪陪她，又怕真的等到她死了秦顾还没想起来，徒增伤悲。
“那你希望吗？”沈淳也蹲下去身和他平视，“坐起来好不好，我腿软。”
秦顾二话不说把她拉起来安置到床上，像皮肤饥。渴症患者一样片刻离不开她，紧紧抱住她：“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我不想记起来，我总觉得以前的记忆不好。”
回想起他的前半生，沈淳觉得的确不好啊。
“你以前很辛苦。”她说。
“不，”秦顾反驳，“我是觉得，我以前，和你，不好。小淳。”
他说的别扭，沈淳倒是听明白了。
一时有些心酸，又觉得理所应当：“没有，你对我情理之中。”
她不愿惹爱人烦闷，揉揉他的头，才发觉这么冒犯的动作自己已经得心应手：“但你必须去一次公司，你懂吗？”
“你希望这样吗？”秦顾念念有词，“如果是你希望的，我都愿意去做。”
我希望你爱我，又希望你不爱我。
沈淳失笑着摇摇头。
我尚且不明白我希望什么，你又怎么能做得到呢。
“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约会呢？”
思绪被秦顾打乱。
沈淳有些愣，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约会概念：“什么？”
秦顾抬起头来，冲她笑得明朗：“小淳，我想和你约会。”
“我查过了，不是夫妻也能做的。”他有些不情不愿的补充。
沈淳没说话，先拿起手机告知了高助理明天再去公司，再看着秦顾的眼睛，对视之间绽放出笑意：“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刀山火海，天堂地狱，在所不惜。
何况出去约会呢。
“游乐场！”秦顾眼睛一亮。
刚说去哪都行的沈淳一口回绝：“人太多。”
“我不害怕的。”
“被人看见不好。”
秦顾不理解这个概念，一下子丧失斗志，杵在她面前讷讷不语。
正当沈淳无奈，准备拿手机出来搜的时候，他突然又蹦出个点子：“我们去做蛋糕！”
做蛋糕？
她有些愣：“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
秦顾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想去，记忆中是有人喜欢的。可下意识的，他不想告诉沈淳：“我就想去，我们一起去做蛋糕，好不好，老婆。”
“不能叫老婆。”沈淳捏捏他的脸，“我去预约。”
还没等秦顾回应什么，她又警告似的看着他：“但明天必须要去公司，而且要照我和高助理说的做，一定不能露馅，不能——”
“我知道！”
秦顾有些不耐烦，但舍不得凶自己的老婆：“听老——小淳的话。”
被沈淳瞪了一眼过后改掉“老婆”两个字，他撇嘴，念念有词：“小淳好啰嗦，明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我一直很听你的话，我是最喜欢你的。”
他的甜言蜜语总像不要钱，开先每回都让沈淳脸红失措，现下习惯了许多，便挑着难听的几个字催眠自己，好叫自己不至于入戏太深，最后难以自拔。
“哦，是我啰嗦了。”她含笑，“以后再也不敢啰嗦阿顾了，阿顾可不喜欢我啰嗦。”
秦顾不是傻子，哪听不出来这好赖话，当即连连摇头，把她楼的死紧：“阿顾就是要小淳天天啰嗦才好。”
“啰嗦一辈子，变成啰嗦嘴碎的老太婆吗？”沈淳莫名有些憧憬。
他也憧憬，点点头：“那最好了，我就是老太公，嗯！”
沈淳垂眼看他，只觉得没有一处不合自己心意，如今又那糖衣炮弹腐蚀自己，叫自己如何放得下呢。
“换衣服吧，”她有些苍白地打断这温馨一刻，“待会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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