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忍住,问道,“二哥常说,无故干涉他人命运相当于是给别人挡灾,需要承受对方的因果。比如那日祁公子救了那个小男孩,他的因果便只能替那个人受着。”

    季之玥大眼睛眨了两下,“你的意思是问我,二哥这些话对不对?”

    顾以霄眼睛上抬,弧度很小地点点头。

    飞那么多次,他还是有点怕高。

    “别人我不清楚,我是妖,我救人,属于积累阴德,杀歹人同样也是行善。人类的话,你二哥说得其实很有道理。”

    季之玥皱眉思索,“现代人说,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毕竟你看不出来,这是他人的因果报应,还是意外劫难,或许,本来是他的果,但你插手了,就转变成了你的因呢。”

    听到她不会有事,顾以霄心下一松。

    他笑道,“你还去过宪代国?”

    “这个不重要。”季之玥通过傀儡戒指听到了大哥让徐公子代他向侯爷转达的话。

    她转述给顾以霄听:

    “大哥说他很快就会入太医院任职,还文绉绉地说什么,行医多年,深知男女有别,礼教森严。

    如今侯爷身体已无大碍,为避嫌计,自今日起不便再登门问诊,以免有损侯府清誉。另,娶妻当娶贤,家中已有良妻,不劳侯夫人费心。”

    先坦白自己通过揭榜成了板上钉钉的御医,后又直白地点了侯夫人的名字。

    顾以霄听了表情没变,但俨然也是认同的。

    他们到底只是个普通百姓,又有些情义在,没必要为了侯夫人一个人撕破脸。

    虽忍着也憋屈,但私下代为转告,略加警示,已然足矣。

    季之玥不太懂大哥这种顾全颜面的处理方式。

    她冷冷地低下眸,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我没爽到。”

    顾以霄回望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大哥才是受害一方,且大哥也并没有受到伤害,侯爷不擅管家,却也是个公正人。”

    “可徐丞疆真的会如实转告吗?”季之玥眼神晕乎乎地看着他的手。

    顾以霄右眉微挑,“徐公子虽记在侯夫人名下,但他们母子关系并不好,大哥曾说他们母子关系甚至可以用恶劣形容。”

    侯爷夫人自打孩子八岁夭折后,一直无所出,这才抱养了徐丞疆。

    她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怀上侯爷的子嗣,对待徐丞疆不冷不热,只当是条后路。

    徐丞疆是自己走到侯爷面前的,在那之前,侯夫人就没管过他这个儿子。

    “那就好。”季之玥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看着比大哥还大两岁,没想到是来打小报告的。”

    她侧头看顾以霄。

    就这样吧,大嫂没换就行。

    “走,接头人出现了。”她抱起顾以霄,直奔王府。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速度极快,比前面边聊天边慢悠悠瞬移要吓人。

    顾以霄闭上眼睛,不敢乱瞟,瓷白的脸庞添了几分苍白。

    季之玥:“到了。”

    顾以霄睁开眼,环顾四周。

    偏僻,杂乱,无人,黑巷。

    季之玥解释,“这里是王府后巷。”

    她抱他飞到墙头,高马尾上的红丝带随风微动,

    青丝高绾,绡带轻扬,衣袂翩跹,如飞鸟归林,悠然坠下。

    撞击地面的强烈错觉,令顾以霄瞳孔微缩。

    他抿嘴,侧身,手指抓紧她的衣襟,将脸埋进她怀里,闷声道,“你慢点。”

    心脏沉闷,像被人打一棍子,隐隐作痛。

    季之玥正了正身,连忙打横抱紧他。

    瞥见他脚上的棉袜,她抱着他抵在旁边的挂画上。

    一条腿往上曲起,刚好给顾以霄当了凳子。

    顾以霄低头望了望,耳尖一红。

    “又变得白白的了,我刚亲红的。”季之玥黑眸执拗地盯着他泛白的嘴唇看。

    俏脸软白,弱不禁风,她亲肿的红唇也变得十分苍白。

    在她眼里,正常的粉色不如红色好看,但白色更是碍眼。

    她抬手抚摸他的下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探身吻住他的唇瓣。

    “之玥,正事要唔嗯!”顾以霄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软软地搭在她的肩上。

    他神情僵硬,身体却很实诚地配合仰着头,任由对方跟他紧紧纠缠在一块。

    温软的唇缓缓抚平了季之玥压在心头的不悦。

    她一只手抱住顾以霄的腰,另一只手摁着他后脑勺。

    她咬了咬顾以霄的上唇角,吃揉起来。

    片刻后,她身体一点点贴近他,提醒道,“该换气了。”

    口里的空气被掠夺,耳边还听到有人在谈论什么画像。

    顾以霄呼吸跟着一紧,无意识地抬起腰,脊背腰身以一个极尽妖娆的姿势弯曲着。

    一声微弱无闻的轻哼从他口中发出。

    声音细碎,嗓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他高抬下巴,躲开,嗓子暗哑,“我,要喘不过来了。”

    季之玥对什么都不热衷,但只要和顾以霄有关,她能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她眼睛很亮,看着已经水润饱满的红唇,依依不舍地缠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王爷,那人拿着舒纯皇后的画像比对过,不仅样貌有几分相似,连名字也跟季之玥一样,只是那女人身量九尺有余,一看就不是季之玥本人,也不知道那顾家人上哪找的可心人,竟真让他找着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季之玥倏然转头。

    天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块黑布。

    望向四周,一片昏暗,她竟无意间进到了内院。

    此刻,她们俩人就在书房外的走廊里,廊坊两边墙上挂着精美的画作。

    其中一幅牡丹图被顾以霄压着。

    打眼一瞧,人比花娇。

    季之玥掏出手绢擦了擦顾以霄眼角的泪水,“乖宝宝,别睡了,咱们好像进敌窝了。”

    “???”顾以霄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眼尾绯红,长睫湿漉漉的,打成一撮一撮地翘着,狼狈中带着几分美感。

    他眯着眼眸,缓缓睁开一条缝,泪珠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落。

    季之玥用手去接,还真被她接到了几滴。

    顾以霄别扭地推开她,抢过手绢,给自己擦了擦眼睛。

    他催促道,“得靠近一点,这里听不清。”

    季之玥想说她听得到,但动了动嘴,又把话咽下去了。

    不能提起裤子不认人,刚‘吃干抹净’,有点小要求,怎么了?

    他想听,让他听就是了。

    季之玥单手抱起他,把腿一收,穿墙而进。

    里头站着的是和靖亲王,赵棕。

    深紫色常服,玉冠华袍,身躯高大,背影阴郁。

    地上跪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含胸驼背,白面无须。

    “顾家?你确定没打听错?”赵棕声音阴鸷,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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