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槿一字一句敲击在小郡主的心头。

    她眼神平静,话语里却充满了冤屈,让小郡主不由吓的倒退了一大步。

    她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神情有些疑惑:“周二爷与莹莹早已互许了终生,这样的情意也不值得你退让吗?”

    互许终生?孟槿嗤笑。

    “是吗?他也曾说爱我一生。”

    小郡主却像是解了惑:“说来说去,不过是你因爱生恨,太过可怜,如今你儿子也不认你这个母亲,你便该明白,不是自己的东西,是强求不得的。”

    总归周二爷与莹莹的婚事如今也没有人阻拦,她瞧见孟槿这副执拗的样子倒是有些可怜,一肚子的气也一下子没了。

    孟槿却是叹了口气:“非也,女子做了牺牲便该被感激、回报,若是吃了我的饭,却又砸了我的锅,还要来告诉我是我强求,那不是养出了白眼狼吗?恩义往来,倒是与情爱无关。”

    那俊朗的年轻世子简直啼笑皆非:“笑话!怎会有你这样大言不惭的妇人?周二爷容貌俊秀,哪里是你能配得上的?周家这样的富贵人家,让你做了八年的当家主母,我看你才是半点感恩都没有的白眼狼!”

    孟槿冷笑一声,世间男子都是这般狂妄自大吗?

    “我嫁进周家之时,周家连门面都没有,一顿饭也只能吃点肉渣。如今你们说我配不上他,却又知不知道,他又是为何与我大婚之前,年近二十都未娶妻?”

    孟槿一步一步上前,语气嘲讽:“因为那时的周家满门,病!弱!贫!苦!无人看得上!他周业洵如今飞黄腾达,是我鼎力相助!”

    怀王世子气急怒骂:“狂妄!”

    孟槿却是半点不怯:“我是不是狂妄我不知道,可我却从来不会妄自菲薄。当年我嫁给了周业洵,他才能坐上应县首富,我若嫁的是旁人,今日首富便不再是他!”

    小郡主惊呆了,她从未听过这种说法:“女子嫁人之后所做的一切不应该是为了夫君好,为了儿子好吗?”

    孟槿看着小郡主清亮的眼眸,突兀的笑了笑,原来她是真的不懂。

    “郡主,妾身并不这么认为。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首先得对自己好,我若不好,我双亲无人恩养,我的孩儿无人能护,我的夫君,自然也不值得嫁。”

    孟槿说完便失了兴致,那小郡主在那样复杂的皇城中长大,竟然还能如此天真。

    薛莹莹看孟槿竟然这么伶牙俐齿,黑的都说成了白的,心里急的不行,却见小郡主被孟槿一番话说的愣住了。

    薛莹莹想了想,非要孟槿今天落个难看,也只能拿她的儿子来刺痛她了。

    她冷笑一声,没有哪个母亲,能平静的面对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儿,认了别人做母亲?

    她就不信孟槿还能这么平静!

    她眸色一转,就柔柔开口:“少公子如今认了我做母亲,我自会好好教养,你也无需再记挂他,以后我时常在他身旁,你自是远了些,还望你早日看开些,别伤了怀才好。”

    孟槿瞧不上薛莹莹这副拿别人当箭使的样子,懒得答她。

    便随口唏嘘,神情似笑非笑:“薛姑娘足靴的暗纹倒是与郡主未婚夫腰封上的花纹这么相似,倒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小郡主猛然回神,下意识的往薛莹莹的脚上看去。

    薛莹莹神色惊慌的缩了缩脚。

    孟槿陡然挑了挑眉,像怀王世子这样的人物,腰封鞋靴的暗纹一般都是家族云纹之类。

    她不过随口打趣,竟然叫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若她没看错的话,那世子爷方才似乎神情极为紧张的看了一眼小郡主。

    薛莹莹的足靴被衣裙稳稳挡住,她神情僵硬的揽上了郡主的胳膊,不假辞色的呵斥孟槿:“你放肆!郡主的未婚夫岂是你能调笑的!”

    孟槿扬了扬眉,对小郡主和世子行了个礼就进去了包厢。

    怀王世子也被孟槿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一时忘了找孟槿麻烦。

    只留下小郡主一个人,心里陡然升起了怀疑的种子。

    孟槿刚踏入包厢,身后的小厮就嗖的一下窜了进来,捂着胸口只喘气。

    老天爷,可吓死奴才了!

    孟槿好笑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笑的更加真诚了:“小的名叫刘四。”

    孟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刘四猫着腰把拉着门缝瞅了瞅,才轻手轻脚的窜了出去。

    双喜笑着说:“他倒是欺软怕硬,见那些贵人像是猫儿遇见了老鼠一样。”

    孟槿应声:“是个有趣的。”

    随后打开了窗户,冷风忽的涌了进来,双喜连忙给孟槿披上厚厚的长袍,生怕孟槿受了寒。

    孟槿却是翻着书册在窗边坐了下来,闲适的翻着杂谈,颇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一桌美食也只有双喜兴致盎然的歇了又吃。

    直到临近午时,窗外热闹了起来。

    孟槿起身看了下去。

    她果然没等错,醉仙楼是应县档次最高的酒楼,三皇子便在此设了包厢,七皇子又怎会屈居人下。

    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壁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绸缎帷幔遮挡着众人视线,数十名骑兵手握长枪开道。

    随行的还有几名贴身侍女。

    整个仪仗浩浩荡荡,引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惊呼。

    “我们应县竟然一连来了两个皇子!周家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周家前些时日才出了那样的事情,如今竟是半点影响都没有。”

    “孟娘子怕是被娘家三房拖累了,若不是那三房在这节骨眼上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商恐怕也落不到周家头上。”

    人群的交谈隐隐约约落在孟槿耳中。

    有人眼红:“怎么周家就能有这般这么好运气?”

    有人鄙夷:“还能是为什么,休妻另娶攀上了高枝呗。”

    有人嘲笑:“周二爷也是能人,当年靠财神娘子发家,如今又靠那上京贵女再上一层楼,我等真是自愧不如。”

    人群中夹杂着羡慕、嫉妒、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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