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煊元那边干柴烈火,烧的不行,姜青芷却身心俱疲。

    回到云聚苑,她洗漱后没吃东西便上床,本是想着打个盹,没想到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屋外,婆子丫环出出进进的,虽然没有很重的脚步声,但淅淅索索的不断。

    “润喜?”

    润喜应了声,掀开床幔进来:“大娘子醒了,昨晚上没有用饭,想必是饿了,我先去吩咐香兰一声,再来伺候大娘子洗漱。”

    “外面闹腾什么呢?”

    “昨晚上刘妈妈来传话,说是今日侯爷夫人要去云华寺还愿,让大娘子也一起陪着过去,讨个彩头。”

    “婆母要去云华寺?那边可是远着呢。”

    “是啊,说是今日不回来,要在云华寺过一夜,府里昨天就派人过去打扫禅房了。”

    润喜叫了香兰去厨房,香兰正在搬东西,听到吩咐,放下东西就跑了。

    竹枝和伶仃打了洗脸水,伺候姜青芷梳妆。

    李嬷嬷双手搓开桂花油,抹在青丝上:“今日要出门,奴婢给大娘子梳一个时兴的花式吧,叫云飞鬓,如今汴京的娘子都流行这个呢。”

    “今日是去寺院,讲究素淡,还是我平日里梳的小雁翅吧,也不要繁琐贵重的发饰,太祖母送我的头面陪嫁里,有一支云水纹的红玉簪,便很好。”

    “大娘子,只是一支玉簪,是不是太素了些?您毕竟是新妇呢。”

    “就因为是新妇,才用了红玉簪,就那个。”

    云华寺是佛家重地,也是皇族贵眷们的祈福之地,最不缺的就是花枝招展的贵眷。

    姜青芷不想招摇。

    因为要在云华寺过夜,大小物件是都要带上的,大到枕头褥子,妆奁衣物,小到口盐团扇,驱蚊的香艾熏草,都要带的齐齐整整。

    吃过饭,刘妈妈又来催了,说是盛氏已经准备出门,让大娘子快些。

    初秋时,早晚凉爽。

    姜青芷出门时还特意披了件厚重绒绸,到了中午已经出汗。

    正午,一行人来到国公府名下的一个庄子,庄头姓胡,早就准备了好了些午饭茶水,就等着盛氏等人了。

    姜青芷先下了马车,到盛氏车前福礼:“婆母,您小心,儿媳扶您下车。”

    盛氏病恹恹的,颠簸了一天更倦了,只吃了一点东西便去午睡。

    曹姨娘守在盛氏床边作陪,姜青芷不困,叫竹枝留下伺候,带着润喜和香兰出门溜达。

    “这庄子怎么这么荒凉啊?”香兰小声嘀咕:“咱自己家的庄子这个时候都是瓜果飘香,鱼虾满堂的,可你看这里,荒荒凉凉的,连佃农都看不到一个。”

    “嘘,别乱说话,”姜青芷低声呵斥:“这不是在姜家,隔墙有耳的道理不明白吗?”

    香兰吐了吐舌头。

    她说的是事实嘛!

    说话间,只见一个姑娘跟在胡庄头身后,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胡庄头给她说烦了,停下来打断她的话。

    “姑娘,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庄子的地只是自己种,不会租给任何人的。”

    “可是……”

    “来人,送客!”胡庄头叫了几个婆子,不耐烦道:“告诉门房,以后不许她再来了。”

    婆子连声答应,喝令姑娘快走。

    “你们别碰我,诶呦,诶呦……”姑娘突然捂着肚子,脸色惨白躬下腰叫疼。

    “姑娘,别来这套,这可是国公府,不怕你碰瓷,快走,再不走我们叉你出去了。”婆子们才不管她怎么回事,就要动粗。

    “住手,什么事这么闹哄哄的?”润喜上来呵斥。

    “大娘子,福安,”婆子们连忙福礼:“这位宋姑娘就是个疯子,天天来庄子闹,今儿又吵着大娘子,我们这就把她轰走。”

    “住手,”姜青芷发现姑娘的额头上都是汗珠子,明白了什么:“你们都退下吧,我来处理。”

    姑娘十七八岁,挽着衣袖,露出结实的小麦色的手臂,满头青丝也没仔细打理,像个男子一样的盘着,别了一根木簪子。

    “姑娘,你是不是月信引发的腹痛?”

    “好像是,该死的姨妈,每次都要命……”

    “姨妈?姨母吗?难道你月信疼痛,和你姨母有关?”姜青芷问的一本正经。

    姑娘忍不住笑了:“不是,我说的姨妈是……算了,你有姨妈巾吗?就是,就是你说的月信的那个东西,用的那个东西……”

    “我身上没有,但是车里备下了,你等着,我让人去给你取。”

    姜青芷叫了润喜回去,顺便将她妆奁里的银针盒子拿来。

    她唤了姑娘去到自己休息的房间,让香兰去煮红糖姜片茶,又取来黄酒倒日掌心,褪下姑娘小腿的袜子,指腹按上她足踝上三寸的三阴&*交&*穴道。

    “以后你月信疼痛,可按这里缓解痛感。”

    按过之后,疼痛果然缓解,姑娘高兴道:“真的,真的不是那么的疼了,多谢。”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我叫宋紫湘,你呢?”

    “姜青芷。”

    “你也是这家的客人?”宋紫湘腹痛缓解了些,话也多了:“看你这衣衫质地,应该是个豪门千金,你爹是谁啊?”

    姜青芷笑了:“我是国公府的新妇,姑娘呢?是客人吗?”

    “新妇?你结婚了?你才多大就结婚了?”宋紫湘的惊诧间多了些失落。

    “我已过了及笄之年,可以议婚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紫湘再次轻叹道:“我只是可惜,你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困在后宅一辈子,而是应该活出自我,最少,等你真正懂得了什么是婚姻再步入坟墓。”

    听她说话,姜青芷忽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这姑娘和周煊元的外室一样,总是说着旁人能听懂却不明深意的话。

    润喜取了几个月事带来:“里面都塞了棉花,都是干净的,姑娘只管用。”

    “棉花?果然是大户人家,不像我认识的那些人,只用草灰……”

    宋紫湘去了内间处理。

    出来后,姜青芷给她扎了几针。

    “这几针可以控制你这一次的月信痛,但是下一次可能又犯了,若是想除根,得多针灸几次,你若是有时间就去国公府找我,我帮你诊疗。”

    香兰煮了红枣姜茶,又辣又甜,宋紫湘几口喝光了,再次道谢。

    但人还是蔫蔫的:“要是有去痛片就好了,就不会这么疼了。”

    姜青芷这次听懂了:“若想彻底不痛,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女子月信疼痛,多为宫寒,不畅所引起,一般来说,只要生了孩子就可以除根,最少也能缓解痛感……”

    “那算了,我还是疼着吧,我这辈子就是疼死,也不会嫁人生子的。”宋紫湘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姜青芷心底微动:“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嫁人生子呢?我活一辈子,又不是为了给男人生孩子。”宋紫湘突然看向她:“你爱你的夫君吗?”

    “……我?”

    “瞧你这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你不爱了,”宋紫湘收敛了笑意:“既然你都不爱你男人,为什么还要给他生孩子?”

    “这……”

    “人们都说,好男人是求菩萨都求不到的稀有物种,所以,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没打算嫁人生子,我要奉行不婚主义!也就是不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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