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依旧缭绕,团长办公室内静悄悄……
一张带着咖啡水渍的小纸片慢慢在桌上展开。
上面用韩文写着情报:经查,下关码头倭人四死一伤,并非全亡,注意防范,切切。
金元凤大惊:“这么说,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李明吉:“这个可不得了。万一这个活口认出我们其中的哪一个,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可就麻烦了。”
金元凤:“朴哲这条线要是断了,日本方面的情报来源就断了,这对我们很不利,必须马上寻找新的情报来源。你再派人盯着日本特务机关这两天的动作,看看有没有营救朴哲同志的希望。”
李明吉:“好,我马上去安排。”
李明吉正要离开,金元凤自言自语道:“四死一伤?可官方报纸上登出来的消息可是全被击毙,藤田和他的四个保镖一个不少……到底哪个方面的情报是真,哪个方面的情报有误呢……”
李明吉:“日本报纸也说是有五人不幸殉难,我在现场清点过,码头上三人,落水两人,而且我亲眼看着两个家伙沉下去,长江水那么急,不可能活着游上来。”
金元凤:“朴哲如果不是得到重要情报也不会冒险约我们去会面,他冒死把情报送出来,我们不能不信呀。”
李明吉想了想:“团长说的有道理。”
民宅小院内……朴健雄,靳山和杜君惠在屋里坐着,郑律成把琴放进琴盒里,转身对杜君惠说:“我这回可以不再借老师的琴了,不过,要是能有机会进正规的音乐院校学习声乐就太好了,哪怕能到上海音专去旁听也行。”
朴健雄:“你还真要学唱歌呀。”
郑律成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有机会能遇到真正的声乐老师就好了,我知道,我的发声方法是有问题的,但又不知道问题在哪儿。”朴健雄:“律成啊,你可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啊。有了小提琴,你又要学钢琴,现在又想学声乐,你将来是不是还想当作曲家呀。”
郑律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最近还真谱了个曲子,我唱给你们听啊。”
郑律成取下曼陀铃:“这是“五月文艺社”发起人周趣涛为文艺社成立写的一首诗,我觉得蛮有思想的,就给他谱了个曲。你们可是第一听众,听听好不好听。”
郑律成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听,就自弹自唱起来:五月榴花艳艳天,中华碧血更鲜妍。民仇国耻凭谁雪,时代青年勇向前……
靳山惊讶地:“是你作的曲吗?”
郑律成点点头:“是的。那天周趣涛拿出他的诗给我们看时,我一下就被他的诗句吸引住了,我说我来把它谱成歌曲。怎么样?”
靳山:“不错,我听着是蛮好听的。”
杜君惠:“律成的嗓音也不错,演唱得很动听。”
靳山对朴健雄说:“健雄兄,律成既然有音乐天赋,不如就让他学音乐算了。你们郑家门上不缺军事人才。老大郑孝龙早年来中国参加革命,是共产党的老党员,老二郑仁济也是中共党员,从云南讲武堂毕业,听说已经是中校军官了,还有你,黄埔四期生,南昌起义,广州起义都没少了你。律成就不能另辟蹊径学学音乐?兄弟几个有文有武多好。”朴健雄笑着点头……
杜君惠:“如果律成真有这个愿望,我通过上海的朋友给你介绍最好的声乐老师。”
郑律成:“真的?”
杜君惠:“给你写封信,去上海找上海“音专”声乐系的杜矢甲,他会帮你介绍最好的声乐老师。”
郑律成:“太好了,我明天就去上海。“
这时,郑奉恩领着一名义烈团员走进来:“律成。”
义烈团员:“郑律成,团长叫你马上过去。”郑律成:“有什么事吗?”
义烈团员:“我也不清楚。不过,看团长的脸色很难看,你得有点心理准备。。”
郑律成一时想不起有什么事情会让金团长不高兴的:“难道是因为我不愿上黄埔军校?”朴健雄:“你就不要多想了,快过去吧。”
郑律成收起曼陀铃……
杜君惠把朴健雄拉到一边小声地:“我看,你也过去看看吧,你在场事情或许会少点麻烦。”
朴健雄点点头……
团长办公室内,郑律成站在金元凤的办公桌前,金元凤的问话:“那天晚上的行动,一共杀了几个鬼子?”
郑律成一愣:“我击毙一个。”
金元凤:“你打死的藤田?“
郑律成诧异地:“是啊,是我打死的藤田。”金元凤:“除了藤田,其他四个保镖是怎么死的,你一个个给我说清楚。”
朴健雄和李明吉走进来……
郑律成:“我只打死了藤田,其他三个是怎么被击毙的,李明吉他们比我清楚。”
金元凤:“其他三个?藤田到底是几个保镖?”
朴健雄:“一共是四个,他们下船时我靠上去了,看得清清楚楚。”
金元凤猛地转回身来盯着郑律成:“你说其他三个被击毙,那还有一个呢?”
郑律成:“还有一个是受伤的。被打死的应该是四个人,包括藤田在内。”
金元凤:“你敢确认其中有一个受伤的?”
郑律成:“我确认。但后来看到报纸上说五个人全死了,也许是那个受伤保镖没活下来,也死掉了吧。”
金元凤自语道:“这就对了。”
郑律成:“团长,你说什么对了?”
金元凤:“我刚刚得到情报,四个保镖中有一个并没有当场毙命,而是受了重伤,赶来的警察把这家伙送到医院救治,目前还没脱离危险。“
朴健雄一惊:“还活着?”
金元凤看了看李明吉,又看看郑律成:“你们说,这家伙是被谁打伤的。”
郑律成说:“是我打伤的。藤田死后他第一个冲上来,我一枪把他打倒,原以为他死了,我过去拣枪的时候发现他还有一口气。”
金元凤激动地吼叫起来:“什么,你发现他还活着?”
郑律成肯定地点点头:“是的,那个保镖当时还没有死。”
金元凤:“难道你就没再补一枪结果他的性命?”
郑律成:“没有。”
朴健雄也很惊讶……
金元凤骤然变色,一把揪住郑律成的胸襟:“你为什么不再补一枪,难道是没有子弹了吗?“
郑律成:“他已受伤了,失去了反抗能力,而且枪已被我缴了,他不可能再对我们构成威胁,我不应该再剥夺他的生命。”
朴健雄也十分惊讶:“这么说,你去捡那把南部手枪的时候,那名保镖还活着?”
郑律成:“是的,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但他最后没气力了闭上了眼,我捡起枪就回来了。”
金元凤万分恼火,一把将郑律成推到墙角,气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不断指着郑律成的鼻子骂道:“愚蠢,愚蠢至极,无知,无知到了极点。”
郑律成一言不发。
金元凤又走到朴健雄面前:“健雄同志,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小舅子,这就是你拍着胸脯保荐的人。”
金元凤又冲到李明吉跟前:“你不是说你清点了尸体吗?这个活口怎么没清点出来?你,你,你这个废物,我看你这个队长也不想干了!”
金元凤再次走到郑律成面前:“你这个书呆子!对敌人怎么可以这样心慈手软呢?你今天怜悯他,说不定明天换来的是终生的悔恨。郑律成,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慈悲为怀将会给义烈事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会给光复祖国大业带来什么样的损失和灾难吗?”
郑律成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
金元凤气愤地走向办公室,朴健雄试图挽留金元凤以缓和关系,但金元凤用力把朴健雄的手挡开,径直走进办公室。
朴健雄显得很无奈,走到郑律成跟前:“回家吧。”
郑律成就像没听见似地望着远处的黑暗……朴健雄拍拍郑律成独自离去……
郑律成呆滞的目光中带着愤懑,委屈和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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