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跟他们一起同孙老师学习，我觉得我也该回去念个夜校，补补文凭。梁子叔有句话很对，挟恩长久不了，更何况那恩情是欠我外公、不欠我，我不能不求上进。”
李旺男脚踝受伤，孙老师按照约定每天下午都带鲁世明过来，给兄妹三个开小灶。柳东在家也没意思，就跟着一起学。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竟把之前学不会的东西全学明白了。而且还越学越勇，也想像兄妹三个一样考中专、考大学。
程瑶见他有了决定，支持的竖起大拇指
“这个想法很好，我支持。那等下周你去医院复查时，我和你叔一起陪着。到时欠多少货款，咱们立字据。”
“我信得过叔儿跟婶儿，虽然我没去过你家店，但不到一个月就把欠的钱都还清，生意肯定好的没说。”柳东完全不在意。
人家能精心照顾他这么个素不相干的人，就说明人品没问题。
能被信任程瑶很高兴，催促他回屋休息。
午饭做好，她用饭盒装着拿去店里，家里的四个人吃完就等孙老师。即便李旺男脚伤好了，孙老师还是会过来，孩子们比着学，他教的也有劲。
店内，李梁打开饭盒，看着油汪汪的酸菜炒粉，眉骨微挑。
“今天咋没以形补形？”
“东子吃不动了，我都买骨头了。”程瑶边说边倒热水，“他要求吃素，还说下周二陪他去复查，把货让咱们都运过来，你上次去还剩多少？”
“哎哟，剩老鼻子了，店里肯定放不下。有好多春天的款式，毛呢风衣，皮夹克啥的。”
程瑶一听双眼冒光，嘴角上扬。
“一月打春，年前正是卖春款的好时机，不用去南边进货了。他主动说的，如果货款不够就先赊着，小年前把钱结清就行。你说咱俩算不算有翅膀，不然咋能遇到这么个贵人。”
看着她的笑容，李梁“嗯”一声，也笑了。
儿童面包服完全就是侥幸，这次的货款那可是十足十用这一个月的相处换回来的。
好吃、好喝供着，还陪他聊天。不仅让他有了未来目标，还让他下定决心回去念书，只怕家里的父母会感激他们。
李梁夹菜到她碗里，轻声说：
“我想在北窗户下盘个一米五乘两米的火炕，这样炕尾那边能隔出两个试衣间，夏天买衣服就有地方试了。我问过赵大哥，全身镜他能帮忙买，不用票，但就是贵点。”
“贵没事，只要不用票就行。”程瑶没有异议。
全身镜是必须要有的，炕也必须要盘，不然来年冬天还得遭罪。
“盘个炕需要多久？”
盘炕不用找人，李梁自己就会。原身早些年跟村里老人学的，学会后有几年谁家盘炕都找他，后来陈大妮家盘炕没给钱、就供顿饭，村里纷纷效仿，他就不再出去盘了。
“盘炕快，只要东西备足，一天就能完事儿。”
程瑶心里算了一下，笑说：
“那等把东子那边的货接过来，卖到腊月二十咱就回家。回家前把砖头啥的都买回来，放店里。年后初三回来就开干，干完一家七口去粤城，挑选春夏的衣服回来，你看咋样？”
屋子装修不用找人，她就是干室内设计的，他们俩带李旺国兄妹几个完全够用。
李梁又给自己盛了碗米饭，纳闷问：
“都去？小四、小五也去？”
“去，带他们也见见世面，顺道去粤城转转，我想买几个灯回来。”
那边离香江近，很多装修材料要比这边齐全。屋子里的灯泡是够用，但把店铺装的漂亮、有格调些，会更吸引顾客。
对于买灯李梁没有意见，但卖货到腊月二十没卖完咋办？
相处这些日子，默契还是有的。
程瑶吃好、放下碗筷，说：
“卖到腊月二十剩多少都拿回家，给二栗、三槊分一分，再剩的就拿去集上卖了。”
正说着，邮递员拉门进屋——
“是李梁家吧。”
见他们颔首，把信放在缝纫机上，转身走了。
李梁把厚厚的信封递给程瑶，低头继续吃饭。
相较于他们寄出去的五页信纸，李槊这封回信只多不少，但就是有些迟。距离上次他们送回去的信跟电报，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估计秋收后大队很忙，才腾出功夫。
信的内容分三部分，第一部分说了村里的情况，着重提及了镇所针对知青欠大队粮食的处理办法。
读到这儿，程瑶“呵呵……”轻笑，心情大好。
“没想到田裕森速度这么快，这就把知青欠粮的事情解决了。”
“田裕森解决的？”
程瑶“嗯”了一声，重重颔首。
“我跟旺家第一次去田宅，故意在田裕森面前说了知青欠大队粮食的事情。他虽然不在管粮的单位上班，但我猜单位之间是互通的，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那等会儿写回信时告诉李槊，不然他肯定以为是镇所那帮人发现、解决的。”
“说这个干啥，不用。”程瑶好笑的摆手，继续读信。
第二部分主要讲安排知青提前去县里备考。这个部分没什么兴趣，读完拉倒。第三部分说的是他自己的事，从念夜校到分粮，再到上面嘉奖他先进个人。
总之最后半页纸的篇幅，字里行间都是对李梁的称赞、佩服。
念完信，程瑶拿来阳历黄，翻了几页道：
“再有几天，队上就该准备送知青去县里备考了。等咱们回去，那帮祖宗应该走了，你说省城这边咋没个动静呢？”
讲道理省城对恢复高考应该更重视，但一点宣传标语都没看到。
“应该是城北人少，不如城南、城东那边人多。对了，你挑几件衣服给老二、老三吧。二月份过年，那会儿再拿面包服回去好像就过季了。”
“对对对，老三每天晚上骑车去县里上夜校，是得有件面包服。”程瑶边说边找衣服。
面包服，牛仔裤，羊毛衫，小毛衣……
每个人都是从上到下配一套。不能光给李槊，还要给李栗一家，做到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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