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摸了下墙面，油漆刷的很光滑，没有坑坑洼洼的地方，对强迫症相当友好。
走廊两侧的墙围子，浅蓝色和暗红色搭配在一起，视觉上的冲击很强烈，而且给人一种清新、透亮的感觉。只不过油漆味道比较重，窗户、门窗都打开也得放一阵子。
“大姑回来了？啥前儿到的？”
程瑶闻声转过头，见是程宇笑着招招手，说：
“早上到的，办了些事情才过来。跟你爸在这边咋样？还好吗？习惯吗？”
“放心吧大姑，我和我爸在这边挺好的，特别习惯。大姑瞅着……没睡好啊，累坏了吧。”程宇边说边打量程瑶。
该说不说，这小子是真会唠嗑儿，情商方面杠杠的。
程瑶听了暖和，笑着“嗯”一声道：
“火车上睡得一般，等看完这边就回家补眠。你们现在咋样？还剩多少没收拾了？”
“除了五楼，其他四层都收拾差不多了。五楼也快，就是桌椅好像有点来不及。这帮老师干活儿太磨叽，有几个天天到点来、到点就走，贪一点黑都好像他们会吃亏是的。第一遍如果不是我们帮忙，最起码还得再刷三天。”
程瑶听了拍拍他的肩头，道：
“这帮老师都是牺牲自己休息的时间过来干活儿，不多发一分钱工资，到点来、到点走也正常。”
“那还催咱们？每天都有人过来看咱们得装修进度，可好意思了呢。”
最后这句话声音不小，还特意往门口方向讲。
程瑶看着此刻的便宜侄子，笑着摆摆手，说：
“算了，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人品也就分三六九等。我和石主任说好了，他们刷一半，剩下一半咱们帮忙。你三叔呢？我听说他又接了七中家属房，安排人手过去了”
“我爸和海波哥、高林哥他们去那边了，那边是好几个院子，一院住好几家。没啥干的，就刷墙和刷窗户啥的。连洋灰地面都不用打，省事儿。”
现在有很多东西，前面都会莫名带个“洋”字。
火柴叫洋火，水泥叫洋灰，自行车叫洋车……
“你准备啥前儿回家？”
话题转的有些猛，直把程宇给造愣了。讲道理9月3号开学，他2号晚上到家即可，但他真不想念书，回去在学堂虚度一年光阴、少赚一年钱，太不划算了。
想到这儿，他大着胆子走上前，抓着程瑶衣摆道：
“大姑，我真不是念书的料，您帮我和我妈说说呗。我爸都答应我留在这边了，大姑就别撵我了，行不？”
突然被撒娇，程瑶有些吃不消。但撤退不及时，这会儿把人推开又有些突兀，只能默默忍着。
“我不是撵你，但你妈坚持让你念完初中，我觉得你该回去。再说你念书这事儿，你爸好像也做不了主。”
程卫东那小子虽然她接触不多，但她发现这小子有个优点——怕媳妇。所以他答应的事情基本没谱，而且可以忽略不计。
被亲大姑提醒，程宇烦躁的挠了挠头，说：
“我也知道我爸答应的没用，可是我就算念了初中也考不上中专或者高中，何必浪费时间呢？再说念书还花钱。”
“即便花钱你妈也想让你有个初中文凭，这就是当母亲的心。”
都是做母亲的，程瑶能理解兄弟媳妇的做法。
程宇见大姑这边行不通，长叹口气没再说话。
“乖，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个初中文凭对你还是很有用的。最起码日后我这边做起来、需要管理者，咋都得有个初中文凭吧。”
大饼先画了，至于吃不吃看孩子自己。
她是想着万一有天他醒悟了、想要提升学历，至少不用从初中文凭开始提升。
果不其然，程宇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重重“嗯”一声，转头继续干活儿。
这孩子干活儿绝对是一把好手，但就是学习有点让人操心。
人无完人，她相信程宇继续保持现在这样，日后肯定能有出息。但在这之前，还是得先把初中学业圆满完成才可以。不然以程卫东媳妇的脾气，只怕这会成为一个疙瘩，久久都消散不去。
“阿嚏——阿嚏——阿嚏——”
程卫东媳妇狠狠打了个三个喷嚏，看着哆哆嗦嗦进院的老公爹，眉头紧锁。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又不知道憋了什么事儿。
在院子里正喂鸡的程洋和程云，见状赶紧跑到母亲跟前，一脸戒备。
“爷来干啥？有事儿？”
小程洋嗓门不小，在屋里做棉裤的程敏听到也匆匆从屋里出来。
“爷来了，自己过来的？小叔没跟着？”
程敏边说边搬个凳子，生怕下一秒亲爷爷再摔了。
孙子、孙女展现出来的样子令程方有些失望，随即重重打了个“唉”声。
“爷有啥事儿就说，别唉声叹气的，我家日子刚过的有点起色。”
江岔子村有些不成文的规矩，都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
什么不能踩门槛啊，不能坐枕头啊，不能平白无故唉声叹气啊……
小程洋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平日父母、哥姐都冲着，再加上大哥走之前嘱咐过他，所以他根本不管那个，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程卫东媳妇根本来不及拦阻，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公爹哆嗦坐在凳子上。好在是坐稳了，不然这要是摔了，小六那个瘪犊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不等老爷子开口，程卫东媳妇抢先一步道：
“爸过来是有啥事儿啊？小六呢？他咋没来呢？”
“他为啥要来，我又不是他一个人的爹。”程方也不端着了，毕竟手里是真没钱了，“卫东啥前儿回来？你给他拍个电报，我身子不舒服，让他领我去县里看病。”
如此胡搅蛮缠的话语，程卫东媳妇自然能分辨出来。
“呵呵……”冷笑两声，不给面子的开口：
“回不来，我也不会给他拍电报。分家时二老选择跟小六生活，这些就都得小六来管。总不能东西、钱都小六占着，看病啥的我们来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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